站在雪骨鹰背上的,是一个双眸漆黑的古怪麻袍男人,他声音阴冷,如蛇吐信,嘶嘶笑道:“在下拖雷,奉我主命,前来兰陵城。。。。。。恭贺二殿下大婚。”
这句话说得毫无情感波动。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拖雷的名字。
西域棋宫有九位大棋公,拖雷便是新晋的一位大棋公,据说得到了血池里大圣的灌顶,修为突飞猛进,成为了棋宫主人的得力麾下。
而他揭开麻袍,露出那张面颊,便让人心生悸然。
这着实是一张很不好看的脸。
说得难听一点,很是难看。
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疤,像是被炽热的火焰灼烧,或者是夹杂着猛烈的大风,在一瞬之间便毁了容。
而他的麻袍在掀开之后,与天风飞舞,裸露而出的上半部分胸膛,布满了黑色的蛇形鳞片,狰狞而丑陋,一道狭长的刀口斜斜吞去半边身子。
有几瓣大红的玫瑰花瓣落在他的胸膛,居然没有他的胸膛刀疤那般鲜艳殷红。
那道刀疤,像是女子出嫁时候含在唇上的胭脂。
所以拖雷眯起眼,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婚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唐家大小姐的唇上,便含了一块胭脂。
他胸膛上的刀疤,便是这种无比鲜艳的大红色,甚至犹有过之。
世上最毒的胭脂色。
拖雷的目光盯着唐小蛮,声音却阴冷从喉咙里吐出。
“十株赤红珊瑚。。。。。。”
“三十块碧玉翡翠。。。。。。”
“堆满三个大箱子的黄金。。。。。。”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越来越快,目光明明没有转移,却将婚场的贺礼都扫视了一遍,然后念了出来。
这些都是四海来贺的贺礼,在先前奉上的时候,由司仪风风光光念了出来,每一笔都是天大的手笔,此刻被拖雷念出来,反倒是有些嘲讽的意味。
有人注意到,拖雷拎着一个精致的玉瓷箱子,方方正正,质地像是赤血珊瑚,镶嵌的是硕大的碧玉翡翠。
这个玉瓷箱子殷红如血,神秘无比。
拖雷念完了这些婚场里的贺礼,然后忽然停住了声音。
“我家主公,前来鹿珈镇的时候,也为二殿下准备了一份贺礼。”
直到此刻,他依然站在雪骨鹰的脊背之上,俯瞰着婚典上的所有人,漠然说道:“自然是比你们给出的要丰厚的多。”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西域的棋宫新主顾胜城不想打了,想要求和,那只西域使团早早抵达了鹿珈镇。
而兰陵城的陛下,以及这里的所有权贵,意见也都出其的一致。
于是便有了从兰陵城出发的那只使团。
若是和平达成,那么顾胜城送上一份大礼,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眼前的状况,似乎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年轻的权贵们保持着沉默。
他们觉得这个雪骨鹰上的来客,让他们觉得很不舒服。
他手中拎着的这个玉瓷箱子,不过是个方正大小,能装下什么?
难不成能装下比十株赤血珊瑚还要贵重的物品吗?
而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这个叫拖雷的大棋公,此刻所展露而出的态度。
这是一种从骨子上的漠然,轻蔑。
这是最根源的原因。
在场的权贵们不解地想着,既然已经求来了和平,为何还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