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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土车里的士兵还在填土,祝长舟问道:“箭楼射程足够否?”
“够是够,”李征道,“牛皮不易燃,若想箭破,只能射入壕车铲土缝隙中——箭楼上士兵无人有这样的准头。”
“可有他法?”
“皆有损伤。”
祝长舟当机立断:“传令下去,有善射者可……”
我一咬牙:“将军,我愿一试。”
祝长舟有些讶异于我的主动请缨,用眼神暗示我不可贪功。
我其实没有那么勇敢,只是想到祝长舟屡次暗示我要攒攒军功,我军事谋略不行,只能卖卖力气。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左右要上战场,这个活比厮杀轻松许多。
而且我也不算托大,先前和王槐比试时,就知道这具身体马术不错,后来也试过射术,虽不能说百步穿杨,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射手。
月麟取甲胄给我穿上,几斤重的披挂压在身上,让我的旧伤隐隐钝痛。祝长舟俊眉微沉,似是有点担心,却又不想说些丧气的话。
我定定看她一眼,便拉缰翻身上马,城门一开就双腿一夹,催马冲了出去。
北方水源比较少,因此护城河挖得不算宽,我往箭楼狂奔,甚至可能在射程之内。
果然,对面领头之人觑见我,搭箭上弓。
我见识过他的准头,自然不敢当活靶子,伏下身拧腰一旋,便躲在了背对他的马身侧。我此时左腿夹着马肚,右腿夹着马背,全靠腰腿发力夹住马身,像个沙袋一般挂在马的一侧。
钝刀割肉般的痛楚折磨得我冷汗涔涔。
对面的那一箭果然没有失了准头,火星从马背上空划过,在不远处的地上炸响。
我十分后怕——那一箭是冲着我的项上人头去的!
我一踢马腹,马儿吃痛跑得更快,我心知下一箭便是冲着马来的,抬头望箭楼还有百米。
我索性滚身下马,用上竹枝身法,变换前行轨迹往箭楼冲。
箭楼下的皮车轒輼也被推出来接应我,我提着一口气,不去听背后哀马嘶鸣。
一个翻滚跃上了车,我见这身法果真没被对面射中,临时改变了策略,并不上箭楼,从车中跃出,扑向箭楼壁,在将要撞上时又拧腰抬脚借力一踹,探出弓,冲填土车放了一箭。
此时地心引力拉着我下坠,我顺势落到皮车里。
我冲推车的士兵大声询问:“射中了吗?”
“中了!公子中了!”
我骤然松了口气,尚有闲情地想:听着跟范进中举似的。
然而,没等我缓过来,对面一阵箭雨就冲着皮车射来。我连忙把头缩进去,箭插在车上,一阵摇晃。
我苦中作乐地想,昔有诸葛亮草船借箭,今有陆一衡皮车借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