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听了周嫂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是觉得愤怒和难堪,接着就想辩驳,可是周嫂子的话很巧妙,让冷夏辩驳不得。
开口承认她是丫鬟,需要人允许才能坐?如此自贬身价的一种做法,这在冷夏看来是万万不能的。
开口否认她是丫鬟?那更不行,事实摆在眼前,再体面的丫鬟,也不能开口直说她不是丫鬟。
没有办法辩驳,冷夏便只有沉默以对,这是冷夏犯的第四个错误——这明显就是对艾芬不敬了。
这里不是阳家,冷夏现在是完全处于劣势:她这一方,清秋不肯援手,她就是孤军一枚;艾芬那一方,不用艾芬出售,就有两个得力的生力军。
周嫂子也不急,沉着脸再次问道:“谁允许你坐下的?”冷夏当然只有继续沉默,周嫂子压下第一座山:“这就是阳家的规矩?”
周嫂子的话依然很巧妙,只字不提艾芬,只问阳家的规矩。说白了,这是句话依然是一个圈套:周嫂子只说了‘规矩’,却没具体到某一项‘规矩’上。只要冷夏一旦张嘴,这‘规矩’还可以视情况再具体。
所以冷夏虽然心里万般不服气,却依然只有咬紧了嘴唇,无法辩驳:
‘规矩’这座山太大了,大户人家最在意的,便是‘规矩’二字。所以冷夏要是点头,那么回到阳家,没好果子吃。
冷夏要是摇头,立即就没有好果子吃,有可能回到阳家依然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沉默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紧接着,周嫂子压下第二座山:“阳家的规矩就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冷夏更是辩驳不得。三句话问话,周嫂子就将冷夏绕了进去,坐实了冷夏的罪状。
大夏天,又有大雾,天气闷热得像是洗桑拿,艾芬拿着团扇,不停地扇风,只恨不能有空调电扇,直直对着她吹。
冷夏却名副其实,冷汗津津,遍体生寒。直到这个时候,冷夏才后悔起来,只是她后悔的是:实在不应该小瞧了这个土里土气的中年婆子。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气压低得怕人。
不得已,冷夏再次起身请罪:“夫人,婢子知错了。”
等的就是这句!既然认错,那就简单那多了。周嫂子再次压下一座山:“哦?知道错了?既然知道错了,那你说,你错在了那里。”
“错在……”冷夏涨红了脸,心里的羞愤可想而知,咬着牙说到:“婢子错在,不该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呸!不过是一个笑话,还真拿自己当‘夫人’,等回到阳家,有你哭的时候!冷夏现在是恨不得立即就到阳家,好借由地利、人和,给艾芬三人下绊子,让她们难堪。
周嫂子犹嫌不够,开口补充道:“既然知道哪里错了,以后怎么做,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知道了。”这三个字几乎是冲口而出,冷夏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勉强忍住这口气。
艾芬见好就收,笑得让人很是如沐春风:“好了,妈妈。冷夏年纪还小,也不是我们艾家那些粗夯的丫鬟婆子,就算是有不对的地方,好好说就是,别吓着人家。”
艾芬当然知道,虽然周嫂子将冷夏绕了进去,但是冷夏心里依然不拿她当一回事儿。但是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再往下悬一点点,也许冷夏就揭竿而起了。
只要在这段路途之中,冷夏稍微心存忌惮,不再随意对梦圆和周嫂子恶语妄言,艾芬就很满足了。
至于到了阳家以后,那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其实周嫂子很想再进一步,却也知道以她们目前的身份和处境并不宜做狠了,只好勉强说道:“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才行。”顿了顿,才补充道:“行了,坐下吧。”
周嫂子‘允许’冷夏坐下,更是损了冷夏一把。直接将冷夏的地位贬得不能再低。
冷夏坐下,心里的怒火简直烧九重天。在冷夏看来,世界上最郁闷的事情,莫过于被比她村、比她土一千倍的人人压过一头去。只想快点儿到阳家,好看艾芬被人折辱的笑话。
马车继续颠簸行路,车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沉寂下来。只听得见外面传来那些家丁们插科打诨的声音。
马车上连书都没办法看,艾芬觉得这样干坐着实在是无聊。坐了一会儿,艾芬有点打瞌睡,脱了鞋,找了两个垫子,半躺在小塌上:“梦圆,你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