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沉默了两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斟酌道:“也……翻回去?”
温朝慢吞吞地将水杯放回虞砚手里,舔了舔被水分润泽后的唇,轻咳一声:“算了,就在这睡吧。”
“外面庭院是有监控的。”温朝补充了句。
虞砚:“…………”
那岂不是他怎么翻过阳台来到温朝房间外面的露台、又把温朝抱回房间都能被监控室值班的安保人员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能删一点吗?”虞砚不抱希望地问,“比如,十几秒,也有可能是半分钟的片段?”
温朝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含蓄指的是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浓重的困意都被冲散了一半。他佯作思考,过了几秒才回答虞砚:“得经过层层审批报备,当然,如果有最高权限也可以直接去删了。”
温家宅院的最高权限除了温朝还能有谁?
一边是面子问题,一边是人情交易问题,虞砚又被温朝三言两语带入了两难境地。他正纠结为难,温朝笑着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处,“逗你的。你要实在介意、担心有监控拍到你翻阳台过来,过两天跟我去监控室查一下,有就删了。”
“但现在你还是别翻回去了,我担心的是你不小心踩滑摔下去,明天谁跟我去领证?”温朝打了个哈欠,有些费力地自己往旁边挪了些位置,算是明示了。
黑夜里被子交互摩擦的窸窣声落在耳里别有一番让人耳红的意味,虞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床边迟迟没动,纠结了好半晌,不确定地问温朝:“那……不然我睡沙发呢?”
温朝困乏地揉了揉眉心,被他这样一问,也蓦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让虞砚和自己睡一张床?
他拉了拉被子,盖过胸口,声音懒洋洋的,“随便你。反正上次你也是睡的沙发,柜子里有多的被子和枕头,你应该知道位置的,之前阿姨拿走重新洗晒过了,自己去拿。”
“……”虞砚又站了半分钟,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屋子内昏暗的光线,还不错的夜视能力足够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清楚温朝阖上眼后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淡漠的睡颜。
温朝都不介意,自己有什么好介意的!
虞砚看着他毫不在意、陷入沉睡的模样,对比自己心里那些纠结和忧虑,忽然又有点不忿,索性不睡沙发、也不摸黑去找第二床被子,准备掀开被子上床就这样躺在温朝身边睡下。
但指尖碰到真丝质地的被面一角,虞砚又不受控制地放轻了动作,一面暗暗唾弃自己,一面小心地在温朝身旁的位置躺下,两个人之间空隔出的位置再多睡一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
不知道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助眠的香薰,虞砚只觉得从被子里悠悠地传来一缕淡淡的香气,不浓也不腻,像是某种果香,但又有着花一样的清浅暖甜气息,让人不知不觉地放下防备、松懈神经,放松自己的身体被柔软的被褥包裹着沉入安眠。
这一晚虞砚睡得异常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只在迷糊之间冥冥之中感觉到某种寒意,像是有风凉飕飕地从身旁窜进来,让他无意识地想要堵住这处风口,于是身体自动地挪了位置,直到身体触碰到让他觉得很舒服的温热之后才迷迷糊糊地重新回到睡梦之中。
窗外的光一点点顺着半扇未拉窗帘的窗户透进来,落在眼皮上渗入不适的光,惊扰安睡中的人。
虞砚下意识往被子里埋了埋脸,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细细滑滑的触感格外舒服,又恰好盈盈一抱,嘴唇不经意触碰到的触感也格外细腻,还泛着熟悉好闻的味道,闻起来分外安心,让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试图从中识别出什么信息。
他正要重新回到被打扰的睡梦,就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动了动,虞砚脑子里疑惑了几秒,意识还没完全回笼,耳边响起一声戏谑的轻笑,温润轻柔的声音在他头顶揶揄道:“怎么,抱得舒服还舍不得松手吗?”
虞砚:“???”
三秒后,他突然回过神来自己抱着什么。
虞砚:“!!!”
仿佛烫手山芋一般,虞砚鲤鱼打挺地从床上坐起来,想也不想地飞快和温朝之间拉开距离,发懵地和温朝对视,溺进对方眼里漾起的笑意,能感觉到温朝心情似乎还不错:“早上好,未婚夫先生。”
大脑花了好几分钟来消化温朝话里的含义,虞砚终于想起来,他和温朝今天是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
紧接着,他回忆起来更糟糕的东西。
——刚才他睡迷糊了抱着的,无疑是温朝,鼻尖闻到的香味当然也是温朝身上的,那他摸着的和嘴唇碰到的是……
明明两个人之前已经有过更深一步的接触,虞砚还是一个激灵,不敢再往深了想下去,悄悄地拿眼往温朝脸上看,除了一些揶揄的笑意外,没有别的类似于不高兴或者隐而不发的怒意之类的情绪,那自己应该没做别的什么出格的事情。
尽可能理智地分析出这些,虞砚心里松了口气,很快注意到温朝的动作似乎是想撑起身体,但由于不方便而有点艰难地坐起来。没有多想,虞砚直起身半跪在温朝身边,一只手揽在他腰后,一只手握住他胳膊扶他起来。
温朝全然不排斥他的靠近,反倒顺从地倚在他胸口借他的力起身,虞砚正有点纳闷,顺着温朝的视线看向门口发现周筌正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