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生活教训得还不够,总之她还活不出她所喜欢的陶渊明、苏轼那些诗人的人生境界。
她自认为懂得一堆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等等醒世警言。
但关键时刻,她忍一时就越想越气,脑子里发出的信号是,凭什么要忍,直接怼过去。
后来渐渐明白,她有两套系统在脑海中运作,一个是她看圣贤书、哲人的教导、父母老师的言论观点,一种是自己的本能反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就携带某种信念。
这两种观念常常在打架,使自己处在夹缝中煎熬,内耗中挣扎。
她痛苦过一阵,决定从自己本心出发,该怼还是怼,该争还是争,一切竟然好起来。
老娘爽了,全世界都值得原谅。
自己降到地球为人又不是来拯救银河系,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活。
她随手从旁边摘掉旁边的野花,拿在手里,一朵一朵摘掉扔到水里。
但到底还是有些地方不对劲,偶尔有那么几回心神不宁。
她惆怅地出神,凝望着随溪流飘走的花瓣。
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不走心的话出来,挥出去的拳头,免不了伤害到别人。
但若不伤害别人,自己就受内伤。
外伤总比内伤轻些,好治愈。
算了,不想了。望天上云卷云舒。
她一仰身,躺平在光滑的石头上,头枕在双臂上,抬头望着天空。
澄澈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纯粹得深邃而宁静,无垠延绵,没有边界。
视线再伸展,偶尔一朵轻盈的棉絮白云在碧玉上飘动,像是天空的精灵,在上空翩翩起舞,为天空增添了一抹柔美灵动的诗意。
置身在山千重、水千重、千重云山中,“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若莱闭目享受这山情水意,将一切的烦恼抛却身后。
她的思绪不再杂乱纷飞,静静地感受当下的一切。
潺潺的溪水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鸟儿的啁啾,风轻抚着脸庞,背部凉凉的体感。眼下才是真实实在的。
浑然不觉旁边有人将她与山水一并纳入风景中。
自萧赫那日见到树上的若莱,不仅旧情复燃,而且越陷越深,欲罢不能,迷得神魂颠倒。
若莱何止是他的白月光,简直就是心中的大太阳,万丈光芒,无论如何,他要成为追光的那个人。
因此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跟上来。
若莱在小溪的上游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这个摄像头摄入其中瞳仁,印在心坎。
萧赫坐在下游的岩石上,像泥塑般看着她。
起初他被她容颜吸引了,她着鲜艳的衣服成了山中最耀眼的景色,佩戴的遮阳帽又洋气又可爱。
她侧面对着他,她的面部轮廓像素描家用炭笔勾勒出的优美线条,细长的脖子优雅地延伸,高贵气质不露自显。
抬头时,脖颈的线条优美流畅,向后仰时,又柔韧,在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好像艺术家的精雕细刻的艺术品。
他是看痴呆了。青山绿水再美,都美不过眼中喜欢的人。
渐渐地,他看不见旁边的青山绿水,听不到涓涓细流,忘记世界的存在,他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的眼中只有若莱。
他出神地凝望着,那眼中蓄积的无限深意连画家都无法描绘,连作家都难以形容。世上的文字都不足以描述。
他的眼中已然没有最深爱的人,没有时空,没有任何现象,物我两忘,只有爱,是彻底圆满的爱在流淌着,是纯粹的爱在绽放。
那也是有的修仙派几辈子几千世都在追求的境界——开悟。
初恋的感觉就是开悟的体验,被爱包围融化。
在那一刻,纵然,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也愿意提笔画尽天下,许她一世繁华,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