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双手抚摸两人的头,心里涌出丝丝暖意。时间过的太快了吧,半年了,她已然习惯了德国的生活,口语也变流利,头发也更长了,可自己依旧只能坐在轮椅上。不察觉叹了口气,“他很好的,姐姐没有努力。”
“姐姐每天都撑着栏杆流了好多好多汗,衣服都湿了,跌倒了也不让我们扶,哼,是那个东方羽没用,他技术太烂。”小男孩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自顾下着定论。
“可是,可是叔叔很好,他给我们做饭给我们买新衣服和娃娃,每天都给姐姐按摩的哦,叔叔都是等我们睡着了才睡的呢,你说叔叔坏话,你坏。”铃儿的维护气的凌哼一声,“我可没让他买娃娃,小心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呵呵,尹潇潇看着两人斗嘴,刚才的失落一闪而过,是的,他们半年来的陪伴早已让尹潇潇对他们爱护不已,更因两人是东方羽领养的孤儿,她真想双腿利索陪着他们欢跑,把欠他们的狠狠弥补。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叫她姐姐,却叫东方羽叔叔,东方羽和白槿邵年龄相仿,怎么也不该叫这么老呀。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他们是东方羽领养的孤儿,对东方羽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
想到东方羽,尹潇潇自然露出会心笑,半年来,只想到了一句话:有他在真好。他对她的照顾已然超出了对白槿邵的约定了。虽说一开始两人处的不愉快……呃,还是不能想他的坏,小心被他记仇,这不,一个高大身影早已闯入他们身前挡住了阳光,尹潇潇手扶额头抬头仰视他,心里想着早晚有一天要与他平视。
东方羽勾勾唇,蹲下身凑近铃儿他们,“唉,把你们卖了也不够我塞牙缝的,划不来的事不做。”虽是欠揍的话语,可自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有了异样的情绪,因为好听的嗓音里只透露出满心的关怀。尹潇潇看他故作叹气惋惜,也不由笑了,只有在尹潇潇和两个小孩面前他才会露出会心一笑释放真性情,他比任何人都疼他们,哪里舍得,别看凌对他臭着脸,可东方羽的生日他都会精心准备。
凌与东方羽对视一眼后,凌哄着铃儿便离开,两人的默契似乎又更进一步了呢。
半年来,尹潇潇对东方羽由震惊到厌恶到感动。两人在机场见面的那刻,而他那天的打扮也是有原因的,他是个医痴,对难症可以彻夜研究不眠不休,同事都叫他痴儿,于他都无所谓。那天他便是在研究杂症,才会不修边幅以一副邋遢沧桑之姿出现。更惊讶的是他居然不自知,回家后照了镜子才后知后觉狂吼一声。第二天全新面貌出现时,尹潇潇就真的被雷到了,略带柔和的轮廓和清秀的脸蛋,双眼透露无尽睿智,即使身穿工作服可高大修长的他也是魅力无限,与白槿邵相比,他多了份深沉和稳重。尹潇潇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由凄凉到俊秀的突变。
而厌恶他也有很多,从犀利双眼下那带着嘲讽的嘴脸,无时无刻不在表明他的立场,“别以为医生就该都救死扶伤,至少我不是,救你只是拜白槿邵所赐,没事给我找事。”一次两次,尹潇潇都忍下了,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她欠白槿邵的太多,欠一个不了解没多少交集的人,她始终觉得别扭,所以那段时间,东方羽的聒噪竟衍生了尹潇潇自卑情绪。
一天东方羽无意中问起,“你是个离婚的女人?”
尹潇潇点头算是回答,却听到东方羽一阵阵啧嘴,“女人,离婚?你还当自己小孩呢?这种事也不想想后果,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算废了。”
尹潇潇不懂为什么离婚等于废,她更不懂身在德国的东方羽思想怎么那么……旧?可是尹潇潇也没闲情与他讨论这些,如果可以她真想转身走人,她宁愿一辈子靠轮椅也不想靠他,可是那些携带的梦想和赌注该如何自理,还有她对父母的亏欠。受了太多嘲笑和鄙视,尹潇潇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可由东方羽好听嗓音说出,她没来由有流泪的冲动,硬是被生生咽下,可还是红了眼眶,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可以无所顾忌说出伤人的话!说出的话也带了些许任性,“废了就废了,我还没到需要你操心的地步。你懂什么,你除了医学你还懂什么,你懂个屁!”吼完后意识到她自己吐脏字了。可傲气使然,她咬着下唇狠狠瞪着眼前人,她绝不哭。
作者有话要说:
☆、驶来
可东方羽听后沉默许久,呵呵笑出声来,“靠着双眼,也带动不了太多生机,这样的你才叫活了。”
自从听完他说的话,尹潇潇心里的厌恶和排斥渐渐消失,她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只是从此,她每天努力做着康复训练,再钻心的痛也要逼着吞下,跌倒了算什么,因为东方羽说,“放心大胆训练,摔了我也有办法接上去。”两人没有太多言语,无条件的信任早已铸造。
东方羽对她的上心超出她的想象,她在医院也只呆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他把她带回家,他的家很大也很简单,落落大方,他把训练器具也搬回家,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是形影不离,尹潇潇每天都在痛苦与期望中度过。他做得一手好菜,几乎所有家务都是他,面对尹潇潇的愧疚,东方羽白她一眼,“你好了,我的倒霉日子也熬过头了,做你的训练去。”
渐渐的,尹潇潇习惯了他嘴不饶人,再动听的声音也改不了他毒舌的本质。他的好她也都是放在了心上。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后,东方羽没打算让她回医院,只是带来了两个小孩,凌和铃儿,后来才知道为了她训练他临时送他们去朋友家。每天上班还要忙着她的康复和照顾小孩,他却从不抱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为她按摩。不知是第几个晚,尹潇潇瞧见了他眼里的血丝,泪水终于决堤,静静流着任由他的手时轻时重按摩。那天晚上过后,她每天都会开怀大笑,是她二十几年来笑容最多的时候,时不时冒出些笑话、故事,只要他在身旁,她都会跟两个小孩讲的绘声绘色……
她不再厌恶东方羽,有的只是满满的感动,只能用笑容来充斥。
仰头看身后的东方羽,尹潇潇嘿嘿一阵傻笑,东方羽露出嫌恶的表情,但却掩饰不了他眼里的温柔,“哟,你还真不省心,别治好了腿脑子也出问题了。”
尹潇潇嘟嘴表示不满,也只有在东方羽面前会露出天真的笑容和俏皮的纯真,“你个庸医!”
东方羽听她的不满,轻笑出声,不与她抬杠,“肚子饿了没,下午我不去医院,午饭想吃什么?”
尹潇潇说是习惯了德国的生活,可吃食方面如果没有东方羽,她恐怕腿没好要饿死了。她摸摸肚子笑说不饿,“给我拿本书吧。”
东方羽似是没听见,手顺着她秀发感叹一声,“头发长了,洗个头吧。”
洗头也好,尹潇潇如得了宝贝似嘿嘿一笑,身子一软慵懒躺着,闭上眼等着东方羽的忙碌,东方羽一愣而后摇头表示无奈,帮她洗过一次头发竟一发不可收拾般,屡次上演苦肉计连逼带托的。现在居然开始摆大爷,是不是对他太好了?至于帮她洗头也是在她训练最煎熬的那段时间,痛苦已经逼的她想放弃,整个人也了无生机。那天训练做到一半她趴在地上痛哭,之前在他面前伪装的坚强顷刻倒塌,她喃喃低语‘我做不到,我痛的想死’!
汗水浸湿了发丝,黏在脸颊,她也没有去整理,东方羽从没上前扶她,那刻他不忍心上了前,伸手扶上她脸蛋,因过激的训练负荷皮肤红润滑腻,指腹感触间他动了动喉头,“头发该洗了。”处在绝望深渊的尹潇潇像个木偶听他指挥,抬头、闭眼……忘了去计较这个事是否亲密之人才会出现的。
就是这么一次,没有计较的两人,洗头发成了两人默契静谧的互动。
尹潇潇啊尹潇潇,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心里住了呢?是忍着疼痛坚持训练,还是瞅到她无声的流泪?还是她嚎啕痛哭?不知不觉做的超乎了医生的范围,想制止种种举动却又下意识做到,只想她减轻痛苦多点笑容。轻轻抚上她秀发,惹的闭眼享受的人儿轻吟出声。没了疑虑,东方羽卷起袖子开始为她忙碌。
尹潇潇偶尔会睁开眼偷瞧埋首工作的东方羽,似乎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强了,是好是坏?
而远处躲在窗户旁偷看的两个小鬼都捂着嘴偷笑,“凌哥哥凌哥哥,叔叔真的对潇潇姐姐好呢,铃儿想要叫他们爸爸妈妈,是不是还会有弟弟?”
“为什么不是妹妹?”
“因为弟弟好欺负……”
……凌顿时无语。
凌和铃儿不似其他嘴刁的小孩,只要是东方羽烹煮的他们都吃的一粒不剩。爽口不腻的辣椒炒牛肚,色泽鲜亮的炒豆角,鲜嫩的手撕包菜还有芳香四溢的豆腐鱼汤,这也只是今天的菜式,他每天都会变换着,着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