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镜子,他不太知道服务生嘴中的脸色难看到了什么程度,在勺子凸面的反光里,他只能看见自己过分苍白的脸。
晏寒声心平气和地回答了服务生,服务生走后过了会,他打开光脑,通知宋玉过来接他。
宋玉看见晏寒声第一眼,明显地愣了一下,但他没有说什么,认真地驾驶飞船。
飞船穿过繁华的街市,宋玉回头看了晏寒声几眼,转回头重新目视前方,犹豫地轻声说:“上校,你不准备请个假休息一下吗?”
“没事。”
晏寒声回答得心不在焉,宋玉便不再问。
晏寒声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他的光脑就弹出一条消息。
他看了一眼发信人的名字,没有打算点开来看,而是选择了忽视。
宋玉再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光脑不断弹出消息的声音,他恰好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轻声提醒:“是郁先生。”
晏寒声从文件上抬起头来,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在餐厅的时候好了很多,脸上没有恼怒的神情,但宋玉下意识抿紧了嘴唇。
他知道自己应该聪明地不再开口说话,但他想到郁琼枝淋得透湿又冷又累的样子,他便不安起来。
“好像已经发了很多条,你不打算回复一条吗?”
宋玉顶着晏寒声的眼神说,他并不想对自己上司的情感指指点点,但还是对晏寒声的婚姻安全感到了危机。
没有人可以一直被消耗,还愿意强撑着不放手,只是说明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
就像一场注定的死亡,从一开始,被忽视的那方就一直走在末路上,差别只在何时走到那道悬崖边。
晏寒声知道郁琼枝发了什么,他不打算答应郁琼枝的请求,所以也没有回复的打算。
“你管得太多了。”
晏寒声冷淡地收回目光,“做好你本职的工作。”
“是,我知道了。”
宋玉低下头,顿了一下,开始讲工作上的事情,“审批已经下来了,下星期就可以出发。”
宋玉一开始以为晏寒声愿意调回首都星,是愿意接纳郁琼枝的意思。
现在两个月都没有过,晏寒声却再次申请到另一颗星球上驻守。
HM22星球更为偏远,飞船要穿过三个跃迁点才能到达。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婚姻里,一千多个日夜,郁琼枝只得到了短暂的五十八天的相聚。
“好。”
晏寒声眼睛始终没有再次抬起,看都没有宋玉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
宋玉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在离开之前,眼睛往楼下看了一眼,视线瞬间凝固住了,身体僵硬顿在窗前站了几分钟。
他的动作没有引起晏寒声的关注,晏寒声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颅骨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准确感知外界的变化。
宋玉抬头看了看悬在天顶的烈日,又回头看了看岿然不动的晏寒声,紧张又焦急地走到晏寒声的身边,“郁先生好像来了。”
晏寒声放下手,偏转过头看他,宋玉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他说话语速急迫起来,“就在楼下。”
宋玉觉得现在的场景无比熟悉,只不过从雨夜换到了白日,而晏寒声也给出了毫无改变的回答:“别让他上来,送他走。”
和之前得到命令转身就离开不同,宋玉停留在原地,他为郁琼枝感到了悲哀。
可能郁琼枝在雨中、在烈阳下等多久,都等不到一个及时快速的回应。
他得到的只有被拦截,得到不公平的待遇,然后礼貌地道歉或者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