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听话的,你放过他。”
郁琼枝妥协,声音哑得厉害。
晏驰挥退两边的人,弯腰亲自扶郁琼枝起来,小声地说:“你说的什么话,你会感谢我的,现在去和你的朋友团聚吧。”
郁琼枝摇摇晃晃站起来,勉强站直了,腿抖得厉害,脸上一片灰败之色,但在门打开的时候,他还是尽力露出了一个微笑。
余向景转过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霍地站起来,冲到门口一下抱住了郁琼枝。
郁琼枝险些抱不住,为了掩人耳目,他偷偷靠在门框上,拍了拍余向景的背。
“你怎么在这?”
余向景说话带了哭腔,他沉不住气,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找了你好久……咴,找不到。”
晏驰在身后摁住了他的肩膀,叮嘱:“过几天我来接你。”
郁琼枝支撑不住,他的记忆从这里开始变得混乱,之后的几天,他多半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但医院不再苛待他,他获得了一定的自由权,换到了更加舒适的病房,余向景每天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探望他。
余向景问了他很多问题,郁琼枝嘴巴很严,一个字都不往外吐。
从余向景的嘴中他得知,外面把郁佘的死归结为了飞船的交通意外。
郁琼枝没什么心情,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情绪也起不来波澜,他不知道打进自己身体的药都是什么,他渐渐变得怠惰、迟钝、冷淡,好像只有躯壳还活着。
晏驰来接他的那天,天气很冷,郁琼枝穿了件送来的厚大衣,黑色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围巾把他的半张脸都包裹住了。
他安静地坐上私人飞船,晏驰说:“你应该开心一点。”
他手蜷在口袋里,手太冷了,始终没有把那块裹了布条的玻璃焐热。
郁琼枝歪倒在飞船上睡了一觉,再起来时候已经到了首都星,和底层星球完全不一样,首都星处处都繁华。
原本是他无比期待向往的地方,现在早已失去了意义,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首都星也下了雪,白茫茫干净的一片,郁琼枝嗓子落下了病根,冷空气一吹,就止不住咳嗽。
咳嗽声闷在围巾后,围巾随着他的呼吸微弧度地起伏,雪花飘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了,化成迷蒙的一片白。
鞋子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雪被碾碎,郁琼枝握紧口袋里的玻璃,晏驰如他所想的一样,毫无防备地靠近了他。
“你抬起脸看看。”
晏驰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蹲下身贴在他耳边说,“我说过,我能给你最想要的。”
郁琼枝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很快消散在寒凉的空气中,风雪愈大,他眯了眯眼,眼睫颤颤。
郁琼枝张了张嘴,无措地盯住了那张透着几分熟悉的脸,手上失去了力道,再握不住那一块面积很小的玻璃。
雪花飘下,好像一个过长的慢镜头,不断缓慢地回拉,回拉。
回拉到泛黄的记忆深处,最开始相遇的地方,新雪未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