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声目不斜视地越过他,郁琼枝拉住了他衣服的下摆,他受了刺激一样反应极大地猛然转身,一巴掌拍掉了郁琼枝的手。
郁琼枝的手背登时出现了明显的红痕,他明显没有想到晏寒声会这样抗拒,握着自己的手背伶仃地站在原地,脸上浮现可怜的些许震惊的表情。
“我们能谈谈吗?”
郁琼枝赶在晏寒声开门前开口,他费解地抿紧自己的嘴唇,左手落下,右手上触目惊心的红痕直白地摊在他瓷白的手背上,昭然若揭对方的态度,但郁琼枝还是要装作没有察觉到,装作蠢笨莽撞地抛出请求。
郁琼枝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晏寒声扶在门框上的手,他的中指正以一种规律性的颤动点着门框,这是他不耐的细微小动作。
晏寒声的视线轻慢地从上方落在郁琼枝的脸上,似乎在计算郁琼枝这个人是否值得他浪费时间,他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手表,郁琼枝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的是一块新表,看来晏寒声对那块丢掉的手表真的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哪怕那块手表也是一样的昂贵精致。
“下周就是模拟作战训练,”晏寒声冷淡地放下手,他明显已经衡量完毕,郁琼枝完全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单刀直入地自顾自说起了话,“不管你曾经的成绩有多么漂亮,又是否真的是年纪第一,最好还是不要出去胡搞身体。”
郁琼枝极轻极快地笑了一声,嘴角嘲讽的弧度降不下去,“你觉得我的作风玷污了你的眼睛吗,你多高贵啊?”
晏寒声眼里一瞬间涌满了凌冽的刀锋,毫不掩饰自己的森森寒意,狠厉得仿佛想把眼前不知好歹的郁琼枝像碾死一只臭虫一样碾死,郁琼枝想,他在晏寒声眼里估计和臭虫真的没有什么两样,一样在阴暗处苟延残喘,满身污脏地到处乱爬,只要沾上一点就让人难以忍受。
而现在,这只本来无足轻重、微不足道的臭虫居然胆敢直接挑衅他。
“你为什么选择上星际战场?”
郁琼枝低垂下眼睑,脸上笑意不减,声音又轻又慢,诱人的蛇类也比不上他的蛊惑,“是为了家族荣光的延续,自己心中光辉的理想,还是为了星际新人类的未来?”
话音陡然一转,高了几个分贝,但依旧不高,郁琼枝的眼睛里闪着不散的光点,笑容单纯又甜蜜,“或者是为了……”他抬起眼睛,灼热的视线明晃晃地凝聚在晏寒声的脸上,“满足你自己内心的的私欲……”
“掐住我脖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只是想吓唬我,还是在某一瞬间你真的想掐碎它?”
郁琼枝手抚在自己的脖子上,晏寒声的视线被他的指尖吸引,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饱含暴虐的艺术感,“人在极度恐慌下,血液快速流动,动脉急促跳动,皮肉会在一瞬间变得更热,极度类似于血管下奔流的血液温度。”
“你满意吗?我惊恐苍白的表情、不敢忤逆的怯懦、容易被控制的姿态,是否让你变得愉悦,让你觉得今天尚且算得上是个让人愉快的夜晚?”
不过几瞬,晏寒声就重新披上了人的皮囊,傲慢的脸上无动于衷,冷眼看着郁琼枝。
“你自认为很了解我?”
晏寒声一只手放在裤子侧边的口袋里,郁琼枝怀疑他藏在裤兜里的手正紧紧捏起,只要郁琼枝胆敢接着大放厥词,这拳头就会毫不留情地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头破血流,狠狠吃下这记教训。
晏寒声光鲜亮丽地站在灯光下,睥睨的眼神里迸出渗人的寒光,不加掩饰地打量郁琼枝细弱的脖颈,“别拿你浅薄的认识试探我。”
门打开发出轻响,很快又被关上。
郁琼枝大脑一片空白,他太久没吃东西,胃里胃酸烧得厉害,他却察觉不到一样无知无觉。
廉价的营养液维持饱腹的时效并不长久,饥饿总是来势汹汹,恍惚好像回到了底层星球的垃圾场,每一支营养液都来之不易。
干瘦黑黢的小孩宝贵地握着廉价营养液,舔着干瘪的嘴唇,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还是眼珠子黑亮地看着他,要他喝第一口营养液。
灯光从头顶上倾泻而下,投下孤零零黑黢黢的影子,现在郁琼枝再也不用和人分喝一支营养液,却完全开心不起来,只有饥饿依旧如影随形。
郁琼枝愣愣地低头看自己影子看了半晌,才慢吞吞扶着楼梯的扶手往楼下走去。
回到黑暗的房间,他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手抚上自己的脖子,手指和残留在上面的红痕重合,想着晏寒声掐他脖子时候的力度,慢慢收紧了双手。
稀薄的空气艰难地挤出喉管,郁琼枝张着嘴发出轻微的急喘,舌头无意识探出嘴唇,隐隐约约露出嫩红的小舌尖,两颊是失态的不正常的潮红。
到达极限,郁琼枝慢慢松开了手,平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想,下次还是不要挣扎好了,他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