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弹一弹僧袍,道:“小僧自长安城一路行来,跋山涉水,不见一妖一怪,出得大唐境,不过数十里地偏偏遇上了三个凶恶的魔王,心中有几分疑惑罢了,得你搭救,感激不尽,又怎敢将此罪恶之事推给你?”
老叟哈哈一笑,道:“你可是误会了老夫,老夫奉玉皇大帝之命监察人间善恶,出任西方巡使,更担任‘启明’之职,在天未亮之时,巡察天际,见你有难,特来相助。”
金蝉子闻言,也不知信了几分,将包袱捎在马上,牵著缰绳,相随老叟径出了坑坎之中,走上大路。
却将马拴在道旁草头上,转身道,“此去路远,小僧就辞别过。”
那公公遂化作一阵清风,跨一只朱顶白鹤,腾空而去。只见风飘飘遗下一张简帖,书上四句颂子,颂子云:“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报怨经。”
金蝉子看了,对天礼拜道:“多谢金星,度脱此难。”
金蝉子将简帖一挥,烧成灰烬。
西天太白星么?这是表明与佛门的关系么?难怪佛道相争,道门屡屡处在下风,身边竟然有这么个细作存在,可是,太白金星这般告诉自己有何意义?
金蝉子思及到此,不由自嘲一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白金星来告诉自己,通天之路从这个坑开始。
天上诸多神仙星辰,偏偏派了太白金星来,太白金星又名“启明星”,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金蝉子重新跳入坑中,一众小妖不见了去向,他在坑内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那熊虎牛三怪看来的确是地藏王城的人,不过,不是地藏王菩萨派遣来的,而是谛听,也就是乌眀派遣来的,为的也是提醒自己通天之路的起点。
金蝉子从坑中出来,牵了马匹,独自个往前前行,那熊虎牛三怪躲在一旁看着,见金蝉子远去,返回地藏王城回信不提。
这岭上,真个是寒飒飒雨林风,响潺潺涧下水。香馥馥野花开,密丛丛乱石磊。闹嚷嚷鹿与猿,一队队獐和麂。喧杂杂鸟声多,静悄悄人事靡。
金蝉子心神凝气,信马由缰而行;这马儿,力怯怯蹄难举。
金蝉子轻抚马背,说几句话,这马儿才安静下来,上了那峻岭之间。
行经半曰,更不见个人烟村舍。一则腹中饥了,二则路又不平,正在危急之际,突然,只见前面有两只猛虎咆哮,金蝉子回身看去,后边有几条长蛇盘绕。左有毒虫,右有怪兽,金蝉子倒是不见多恐惧,无奈那马腰软蹄弯,即便跪下,伏倒在地,打又打不起,牵又牵不动,方才的法子对这马儿半分无用。
金蝉子见此,有心击开这两只老虎赶路,指尖刚刚凝集起一点点锋芒,忽然见毒虫奔走,妖兽飞逃;猛虎潜踪,长蛇隐迹。金蝉子抬头看时,只见一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
来人头上戴一顶艾叶花斑豹皮帽,身上穿一领羊绒织锦叵罗衣,腰间束一条狮蛮带。脚下躧一对麂皮靴。环眼圆睛如吊客,圈须乱扰似河奎。悬一囊毒药弓矢,拿一杆点钢大叉。雷声震破山虫胆,勇猛惊残野雉魂。
金蝉子见他来得渐近,识得是人不是怪,站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壮士自何处来?”
连续遇难,金蝉子尚未如何,就有贵人相助,实在太过巧合。
那条汉见金蝉子一脸镇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到跟前,放下钢叉,拱手道:“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我才自来,要寻两只山虫食用,不期遇著你,敢问上僧名号。”
刘伯钦之言金蝉子自然不信,能吓退毒虫猛虎的,岂是小小人类这般简单?金蝉子再运目看去,只见刘伯钦周身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是什么幻化而来,不过的确非人类。
金蝉子道:“贫僧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适间来到此处,遇著些狼虎蛇虫,四边围绕,不能前进。忽见太保来,众兽皆走,救了贫僧姓命,多谢!多谢!”
刘伯钦道:“我在这里住人,专倚打些狼虎为生,捉些蛇虫过活,故此众兽怕我走了。你既是唐朝来的,与我都是乡里。此间还是大唐的地界,我也是唐朝的百姓,我和你同食皇王的水土,诚然是一国之人。你休怕,跟我来,到我舍下歇马,明朝我送你上路。”
金蝉子闻言,满心欢喜,谢了刘伯钦,牵马随行。
过了山坡,又听得呼呼风响。
刘伯钦道:“长老休走,坐在此间。风响处,是个山猫来了,等我拿他家去管待你。”
金蝉子见说,退到一侧。
那太保执了钢叉,拽开步,迎将上去。
只见一只斑斓虎,对面撞见,它看见刘伯钦,急回头就步。
这太保霹雳一声,咄道:“那业畜!那里走!”
那虎见赶得急,转身轮爪扑来。这太保三股叉举手迎敌,金蝉子含笑而立,寻得绝佳位置坐观人虎相斗。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人虎相持,果是一场好斗。
但见怒气纷纷,狂风滚滚。怒气纷纷,太保冲冠多膂力;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三股叉擎天幌曰,千花尾扰雾飞云。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哏。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太保声哏,喝开天府现星辰。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可爱镇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他两个斗了有一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