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抬头看了满堂娇一眼,并不说话。
玄奘应下,送满堂娇出寺登舟而去,依依惜别。
玄奘哭回寺中,告过师父,即时拜别,径往洪州。
玄奘刚刚离开,金蝉子与道士与随之离开。
来到万花店,问那店主刘小二道:“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如今好么?”
刘小二见来人有几分像陈光蕊:“他原在我店中。后来昏了眼,三四年并无店租还我,如今在南门头一个破瓦窑里,每日上街叫化度日。那客官一去许久,到如今杳无信息,不知为何。”
道士呵呵一笑:“刘小二之言,信不得。”金蝉子微微点头。
玄奘听罢,却信了刘小二的话,即时问到南门头破瓦窑,寻着张氏,问道:“敢问婆婆可是张氏?”
张氏闻得声音,说道:“你声音好似我儿陈光蕊。”
道士在远处瞧见:“南极仙翁太过多此一举。”
金蝉子微微一笑:“对凡人而言,这才合符逻辑,儿子像父亲,本该如此。”道士摇头,不说话。
玄奘道:“我不是陈光蕊,我是陈光蕊的儿子。温娇小姐是我的娘。”
张氏脸上有些失落:“你爹娘怎么不来?”
“我爹爹被强盗打死了,我娘被强盗霸占为妻。”
张氏闻言,也不见悲伤,遂道:“你怎么晓得来寻我?”
“是我娘着我来寻婆婆。我娘有书在此,又有香环一只。”
那张氏接了书并香环,放声痛哭道:“我儿为功名到此,我只道他背义忘恩,那知他被人谋死!且喜得皇天怜念,不绝我儿之后,今日还有孙子来寻我。”
玄奘问:“婆婆的眼,如何都昏了?”
张氏经历起落,身前之人虽声音极像儿子,心中却还有些犹疑,如果真是自己的孙儿,断无将他牵涉进来的道理,如果不是自己的孙儿,将眼盲的事实说出去,只怕引祸上身,当下扯谎道:“我因思量你父亲,终日悬望,不见他来,因此上哭得两眼都昏了。”
玄奘便跪倒向天祷告道:“念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不能报复。今日领母命来寻婆婆,天若怜鉴弟子诚意,保我婆婆双眼复明!”祝罢,就将舌尖与婆婆舔眼。
金蝉子远远瞧见,道:“一片孝心,实可成全,还请相助。”
道人点头,道:“举手之劳。”将手指一弹,一点金芒融入张氏的眼中。
须臾之间,双眼舔开,仍复如初,玄奘只当自己的功劳,欢喜不已。
婆婆张氏觑了小和尚,愣了一会,才道:“你果是我的孙子!恰和我儿子光蕊形容无二!”
婆婆又喜又悲,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更加恐慌,哪有儿子与父亲这般相像的?声音几乎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这活生生双生兄弟啊。
玄奘连忙称是,又将满堂娇的打算说了一遍,张氏听在耳中,心中却更加害怕,话到口中,终是没能说出来。
玄奘只当婆婆张氏同意了,就领婆婆出了窑门,还到刘小二店内,将些房钱赁屋一间与婆婆栖身,又将盘缠与婆婆道:“我此去只月余就回。”张氏点头,只道明白。
随即辞了婆婆,径往京城。
刘小二见玄奘走了,对张氏殷情备至,道:“不曾想,婆婆的儿媳竟然是殷丞相的闺女,前些年,是小的不懂事,被那刘贼逼迫,在您吃食中下药,致使您眼睛被毒瞎,小的该打,小的该打。”说着,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张氏见刘小二这般,也不好再发怒,毕竟别人也身不由,道:“当年要不是你发善心,将那毒汤打翻在地,老身要全部喝下去,可不就是眼盲这般简单了,只怕此时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
刘小二见张氏不怪罪:“婆婆里面请,当年小的胆小,不敢忤逆了那凶人,要是小的胆气壮一些,婆婆也不会受这般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