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花钱也没数,大伙一起哄着他开心呗!”人们背地里都是这么说。
而我不属于这三类门客中的任何一种。
我们刚刚到北京城,他就在府中给我安排了一个跨院儿独住。
院子倒不是很奢华,却种满了翠竹,清新雅致让人舒服。他也没有为我配太多的佣人,只有一位老婆婆照顾我的起居。
这就是要收我当小老婆吧?其实那个年代有钱人买个姑娘做妾也是常有的事。我之所以没有走,是想着这位少爷出手如此阔绰,想必家中一定豪富,等 他到了北京再卷一笔,然后趁着夜色逃之夭夭。
我心里盘算着推开了房门,却呆住了。床上摆着两件衣服,一件是锦绣团花的女儿罗裙,一件是素白的男儿长衫。
“到底是女娇娥还是男儿郎?”我耳边又回想起他那句念白,眼前尽是那对清雅如兰的眸子。
他这是让我自己选择……
我其实满可以拔腿就走,没有任何人能拦住我,但我还是留了下来,我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一晚,他来了。
我还记得那是个满月之夜,他捧着一把古琴踏月而来。
“果然还是个男儿郎啊……”他看到了穿长衫的我,站在月光竹影中微微一笑。
“失望了?黄金百两冤枉钱白花了吧!还搭上了这块心爱的玉佩,我都替你不值。”我掏出那块蓬莱古玉,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胡说。”他佯作嗔怒,“黄金百两不过是浮云粪土,那块玉佩也只是我一点小心意,这都比不上紫弦你的琴技啊!”
“那我们这算是什么?我也是你的门客么,主人?”
“你与他们不同。”他摇头说,“他们大部分看似都是这城里的闲人,却都有各自的用处,就算是鸡鸣狗盗之徒,在节骨眼上也能发挥自己的作用,成就我的大事!”
“公子的大事?我看你也挺有钱的了,难不成还想当皇帝呀?”
“在下对金钱权柄并无任何眷恋。”项伯言正色道,“伯言只愿不负我一生所学,救国救民,让我四万万炎黄子孙不再受列强的欺侮!为此目的,就算是毁家纾难又有何妨?”
“我逗你的啦……”我被他的凛凛正气震住了,没想到一个看似纨绔的公子哥,竟然还有这样的抱负。
“你刚才说的是你的门客,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
“只要你肯弹琴,一切都随你。”他把琴放在我身边,自己躺在了院子中的竹床上。
刚刚还在国家民族,此时却像个孩子。
这个人真的好无趣,连斗嘴都不会!我无聊地撇撇嘴,指尖搭上了琴弦。
那一晚弹的曲子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我回房之时,他已经在院子里睡熟了。晚风渐凉,我悄悄为他盖上丝被。
月光如水,竹影如画,琴声绕梁。
我刚刚关上房门,就听院外有人叩门。
“少爷,张督军的公子张少帅前来拜访,有要紧的事!”说话的是许汉青,语气紧急。
“来了!”他翻身从竹床上坐起,揉了揉额头再次振奋精神,走出院去。
从那之后他每晚都来听琴,我本来凭着天性弹奏,不会什么曲谱。后来他又找来许多失传已久的古谱,教我怎样读谱,怎样按照音律规则弹奏。
我本是狐妖,天性聪慧,那些谱子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窗纸,一捅就破,我甚至能将残谱中不全的部分依着其中的意味补全。他虽然公务繁忙,但见我聪明过人,依然抽时间教我读书写字、描绘丹青。项府之中收藏众多,隋唐两宋工笔重彩皆是真迹,我临摹上几次便能信手拈来。他故意把我还没落款的画拿到外人面前炫耀,大家还以为是哪位唐宋大家的遗迹,却不知为何墨迹如新。
项府中锦衣玉食,有他做伴我更不会无聊。尤其是那块古玉的功效越来越大,其中的天地本源之力不断滋养着我,只要潜心修炼,我的修为还能更高,渐渐地我连要离开这件事都忘记了。
我还是穿着男装,因为我毕竟是个妖物,和人类有别,如果我真的换成了女装,就更不知该怎样拒绝他了。
他也一直以礼相待,从未有过非分的要求。
可是慢慢地,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整个北京城。人们都说项少爷这次从金陵带回了一个窑姐儿,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