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今天琥珀在幼儿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贫血,我不大放心,所以请你过来看一看。”苏君俨语气异常慎重。
顾峰点点头,“我去琥珀的主治医师那里看一下。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疼不疼?”苏君俨心疼地抓着女儿的小手。
琥珀很硬气地摇摇头,“不疼,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虞璟思忖了半晌,轻声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苏君俨见虞璟还谨慎地关上了门,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安来。
“我觉得我们俩之间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应该可以终止了。”
苏君俨刚听完这句,已经开始动怒,“什么叫不正常的关系?嗯?”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把琥珀生下来是因为我怀她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血型比较奇怪,会和胎儿产生同族免疫性溶血症,分娩次数越多,发病越严重。所以我才决定把她生下来。你很清楚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所以我不会为了男人生孩子,我只是为了自己生孩子。”虞璟顿了顿,“你把琥珀的存在告诉你的亲友,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是我不希望我和琥珀的正常生活受到打扰。”
苏君俨又惊又气,半天回不过神来。
顾峰却拿着血液化验单过来了,“琥珀换过血?”
虞璟点头,“恩,她刚出生没多久,因为胆红素太高,有心力衰竭的症状,医生决定给她换血。”
她轻描淡写,听在苏君俨耳里却像一个又一个惊雷。刚出生的婴儿,心力衰竭,换血,这些事他这个父亲通通不知道!
苏君俨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顾峰拍拍苏君俨的肩膀,“都过去了。琥珀只是有些轻度贫血,天气又热,小孩子新陈代谢快,消耗大。”
苏君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恨,恨她半点不告诉他这些事,又痛,心痛她独自面对这一切,心痛女儿从小就受这些罪,纷乱的情绪像牙医的螺旋工具,一直旋进他的灵魂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雪鸟……好冷……好久不见……大家保重……
君不悟
离开医院的时候正是晌午,一轮太阳像高瓦数的白炽灯,无情地当头照射着。灼人的热气从脚下一直突突往上蹿,虞璟感觉自己成了蒸笼里的包子,每个毛孔里都是汗意。
苏君俨抱着琥珀,他整个人还有些征愣,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妈咪,我想吃你煮的鸡肉粥。”
孩子的声音像一阵凉风,吹散了虞璟心头的郁气。
“好。没问题。”虞璟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
上车前,虞璟看了苏君俨一眼,不放心地问道,“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开车吗?不行的话我来开。”
“无尤,我教你开车还不好?”那次车震过后,苏君俨开始千方百计创造她和他独处于钢铁尤物之中的机会。
“有车夫我为什么要学开车?”她嬉笑的表情鲜活一如昨天。
失去她的这三年是他心底最黑最暗的深渊,无论什么掉下去,都听不到半点声响。
一言不发地任由她把孩子抱过去,苏君俨坐进了驾驶座位。
离虞璟现在住的金辰华庭不远处有一个菜场。苏君俨把车泊稳了,从虞璟手里接过琥珀,下了车。
虞璟眉毛微微一扬,他身上穿着浅灰色的西服,贴着身体线条展开,越发衬托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挺拔。裤腿也并不像绝大部分中国男人那样层层叠叠堆在鞋面上,而是站时刚好贴着鞋口,使得整个人有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你确定也要进菜场?这里可不是超市。”虞璟提醒他。
苏君俨只是抬脚往菜场入口走去。虞璟只得跟了上去。
菜场人声鼎沸,各种摊位沿街铺展开来。红色的大塑料盆里窸窸窣窣爬着黑褐色的龙虾,举着钳子,嚣张无比。青鱼在木桶里游得正欢。雪白的莲藕像小孩子肉嘟嘟的胳膊。狭长的丝瓜上还有萎谢的黄花。深绿色的黄瓜身上有小小的刺,上面滚着晶亮的水珠。灯笼椒鲜红如火,甘蓝则是油润的紫色……琥珀被苏君俨抱在怀里,兴奋不已地指指点点,极力用中文表述着她所知道的一切时蔬的名字。
苏君俨其实和女儿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唯独虞璟,修身衬衣下是潇洒的黑色阔退裤,随着她的步伐轻盈飘动,手里提着方方正正的公文包,却没有半点局促。
有卖菜的阿姨热情地招揽着生意,“快来看看新鲜的豌豆苗嚄,老新鲜嚄!”
虞璟随手捻了一个塑料袋,轻轻抖开,娴熟地翻检着豌豆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