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璟朝他微微一笑,将酒杯轻轻震荡了两下,“像不像兑了水的鲜血?”
苏君俨揉揉她的头发,“什么比喻!”
空气里飘着似有若无的乐声,苏君俨凝神听了片刻,眉毛蹙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听起安魂曲了,真是晦气。”一面要去换碟。
虞璟拉住他的手,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苏君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的脸,虞璟反倒坦然地扬唇一笑。
“好了,你去换碟吧!关了也成。”虞璟站起来,往厨房里走去。
苏君俨关了音响,虞璟将菜端上了桌。
吃饭的时候,苏君俨忍不住搁下筷子,“无尤,你今天不太对劲。”
虞璟从鱼腹剔下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咽了下去后才抬眼看住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有。你多心了。”
正说着话,门铃忽然响了。
苏君俨起身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不由皱眉,“何董?你们这是——”
何世祥强笑道,“苏书记,实在抱歉,是我们冒昧了。我们是来找虞璟的。”
夏从从眼睛下面是浓重的眼袋,眼眶还有些虚肿,疲态尽显,像老了十岁。
苏君俨让两人进了客厅。
虞璟还在餐厅,慢条斯理地剔着鱼,没有丝毫要见客的迹象。
何世祥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夏从从硬着头皮走进了餐厅,低低地喊了一声“虞小姐。”
虞璟还在吃鱼。
扑通一声,夏从从忽然做出惊人之举,给虞璟跪下了,“虞小姐。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女儿。”
虞璟这才放下筷子,转过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何夫人,我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您拜我可没有用啊!”
“虞小姐,当年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母亲,介入了她的家庭,无论你想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只求你宽宏大量,去医院做一下配型,救救我女儿。”夏从从声音哀切,以手掩面,有泪水不断地从指缝里涌出。
虞璟从餐桌上抽出一沓面纸,递给夏从从。
夏从从惊喜地抬头,不料虞璟森冷地掀唇一笑,“你年纪大了,哭起来太丑,影响我的食欲。”
夏从从垂下头去,依然跪着。
苏君俨冷冷地开了腔,“何董,你们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苏书记……我女儿何琇得了狼疮性肾炎……现在在医院里……急需换肾……她妈妈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无法捐肾……我配型下来……T细胞抗体阳性……和她排异……我们想求小锦去医院做一下配型……看看她能不能救小琇。”
“如果配型成功了呢?你们又会怎么做?求她捐肾给何琇?何董未免想得太轻松了,捐肾可不比献血。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磨还不如努力找别的肾源!”苏君俨语气冷峭。
“我怕小琇等不及。”何世祥脸色灰败。
“虞小姐,只要你答应去做一下配型,无论成不成功,以后何家的钱财、股票、不动产通通都给你,我和何琇一分都不要。”夏从从破釜沉舟似地抬起脸。
虞璟却嚯地一下子站起来,高背椅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夏从从吓得缩了一下。
“怎么,何董遗嘱都立好了?弄错了吧,要交代后事也应该是何琇啊!”虞璟不怒反笑。
夏从从颤了两颤,垂下视线,盯着实木地板自然的纹路,借以掩饰眼中的恨意。
虞璟注意到了她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讥诮地扯了扯嘴角,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话来——“你们别在这儿演苦情戏了,我宁可把肾扔在大街上教狗吃了,也不可能捐给她的。”
夏从从抱住她的腿,“虞小姐,你恨的是我,求你不要牵连到我女儿,她是无辜的啊!”
“无辜?她要是无辜就不会得这种毛病了,我看呀,根本就是报应!活该!我还考虑待会儿是不是该弄点鞭炮放放呢!”虞璟抱手冷笑。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夏从从终究忍不住变了脸色,哆嗦着唇挤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