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诡异。
沈棉坐在江一行和沈沣中间,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安分乖巧。赵晓晨三人坐在她的对面,也是各个眼观鼻鼻观心,用放到最轻的呼吸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一片沉默中,沈棉瞅瞅左边的哥哥,再瞅瞅右边的鸭鸭。
这两人倒是十分镇定,一个沉稳如山,一个气定神闲,但谁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无形的剑拔弩张。
沈沣自回国以来,将自己反对的态度表现得很彻底;江一行虽然没有明面与他叫板,但各种计策应对,也不见得将他的反对放在眼里过。
如果这是一场拉锯战,那双方都足够坚决和强硬。
没人说话。
空气都变得谨小慎微,怕招惹这两尊神。
平时出门只负责吃的沈棉只好拿起菜单,担负起点菜的重任。
点菜这种事,很看水平的,既要菜市均衡搭配,又要顾及每个人的口味。单独和这张桌子上的任何一个人吃饭,都不必如此审慎,但今天,这一碗水必须端平,一丁点都不能洒。
夹心饼干不好做,沈棉拿出了不亚于期末考试的认真,慎之又慎。点一道江一行爱吃的,就要点一道哥哥爱吃的,鉴于三个室友陪自己一同承受了这场酷刑,也需要慰劳一下。
点完这顿费心费力的菜,沈棉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脑细胞。
所幸菜上得很快,服务生将冷盘送来时,赵晓晨三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吃东西是缓解尴尬的最好方式,开饭对她们来说犹如救命的讯号。
但,尴尬的是——没人动筷子。
她们用眼神拼命暗示沈棉,沈棉收到信号,朝左边对哥哥说:“哥哥吃饭吧。”
沈沣“嗯”了一声。
她又转向右边:“吃饭吧。”
江一行对她笑了笑,很温柔地:“好。”
大家执起筷子,各自夹菜,轻微的声音让沉闷的氛围得到几分松弛。
赵晓晨马上夹起一块肉,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气氛再次一凝——江一行和沈沣的筷子从两个方向汇集到一处,同时将菜夹到了沈棉的盘子里。
沈沣和江一行抬眸,视线碰撞。
沈棉面色严肃地盯着盘子里的红烧肉和水煮鱼片,一块来自哥哥,一块来自鸭鸭,先吃哪一块,她的水都要洒。
而两个当事人都不作声,抉择的压力再次落到沈棉身上。
赵晓晨三个拿着筷子不上不下的,也不敢动。
哥哥和江一行在她们心中都是成熟稳重优雅绅士的典范,没想到这会儿因为一块菜较量起来。
谁也不敢说他们幼稚,反正就是害怕,打起来也不知道该帮哪边。
这顿饭怎么吃得这么艰难?
僵持之际,沈棉的筷子动了。
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凭着高超的用筷技巧,同时夹起红烧肉和鱼片,一起塞进嘴巴里。
雨露均沾,不偏不倚。
江一行看着她笑了,沈沣淡淡收回视线。
气氛骤然一松。
赵晓晨默默给沈棉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这样吃好吃吗?”江一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