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李寻欢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去城门口等候,他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武。
直至午夜时分,李寻欢居住的小楼前还能看见他在月光下翻飞的身影。
李夫人将李寻欢居住小楼附近的另一座小楼安排给了青衫人,与李寻欢的勤奋不同,青衫人每天不是在晒太阳就是在喝酒。
冬月廿一那天,驿站有书信送到,信是那位远在杭州任知府的大李公子写的,信中言明初到杭州府任职,诸事繁多,今年是无暇回家过年了。
望着中年美妇眉间的忧虑,李寻欢心情也低落下去,他本想过大哥不会一直陪着自己过年,谁知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与李寻欢不同,中年美妇出身官宦人家,自幼耳闻目睹官场的是是非非,又是尚书夫人,深谙官场规则。
以大李公子李思乐凡事皆追求完美的性情,到杭州上任后第一件就是整修西湖。
杭州西湖年久失修,不是不修,是不能修,修则有奢靡亡国之论,加上荒废西湖改造的桑田早已落入各豪绅之手,要让那些豪绅士心甘情愿交出已经到手的良田,绝非易事。
敢霸占西湖改为桑田的豪绅也断然不会只是地方豪绅那么简单,背后的关系网必定牵扯到朝廷,问题是到底牵扯有多深。
这一年李思乐的压力可想而知。
若非他有个当户部尚书的父亲,中年美妇几乎能肯定坚持不下去。
“娘,大哥不能回家,我们不能去杭州看他吗?”
中年美妇抿嘴一笑,伸手摸摸李寻欢脑袋:“娘和你爹要在家守着祖宗灵位,过年时节岂能外出。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你想什么时候去看大哥就什么时候去。”
李寻欢默然点头,开始渴望早一些长大,这时候的他当然不会知道,长大后,他渴望的却是能回到小时候。
“这些天你读书习武怎么样了?”
“读书嘛,还不就是老样子,不过武功却是渐入佳境。我一直以为自己武功有些根基,练了酒叔叔教的武功后,才发现武学之深奥宛如星空,浩瀚无边,若是将习武比喻登山,此刻的我还在拼命赶往山脚的路上,还未曾开始登山。”李寻欢缓缓道。
中年美妇蹲下身,望着自己的小儿子,苍白的脸上罕见浮现一抹喜意:“看的越高越远,脚下的路就走得越稳,方向也更正确。有他悉心教导,当真是你的福气,娘很放心。”
李寻欢点头,他知道从一向崇尚完美的母亲口中说出那句娘很放心有多大的份量,这是对青衫人有绝对的信心才会说出这句话。
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机缘巧合有幸能得到这位武林异人的传授。
李寻欢像疯了似的,没日没夜的读书习武,青衫人居住的小楼离李寻欢并不远,这自然是中年美妇特意安排的。
青衫人每次睁开眼,就能看见李寻欢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武,。
无论是午夜梦回,因失眠而起身,或者每次酒醒后睁开眼睛,只消往李寻欢居住的小楼瞥上一眼,就能看见李寻欢不是练武,就是端端正正坐在书房读书写字。
大冷的天气,李寻欢也不关窗,任凭寒风随意进出本该温暖的书房。
他暗自想着,那小子是不需要睡觉的吗?
青衫人有点后悔是不是把李寻欢逼得太急了,或者鸿运赌坊不该带他去的。
自从木木去世后,青衫人落拓江湖,已经消沉了多年,谁也不会想到昔年风流天下的他晚年也会为情所困,冥冥之中仿佛注定了他要还昔年欠下的风流债。
他本打算将自己长埋在大雪山深处,那次独上大雪山就没有下来的打算,若非花家七童瞧出他的不对劲,召集一众好友赶往大雪山救援,他早已长眠在雪山深处。
青衫人一直很奇怪花家七童虽然是个瞎子,却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