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剥下狗皮,分解狗肉,把肉丢给那个烧火的人,让他拿去洗洗煮熟。
那个老家伙居然很听话,乐颠颠地去干活了。张扬用那把断刀把狗皮裁开,他打算先做个裙子,总光着腚也不好看,毕竟自己好像是文明人来着。
狗皮裙做好后,又割了两块做鞋底,裁出皮条绑在脚上做了个皮凉鞋,一身衣服搞定,还是皮毛一体的呢。
那个被拍倒的家伙早已滚到了一边,哼哼唧唧地看着他,没敢再来挑衅。
张扬走过去看那小锅太小,煮不了多少肉,就捡起一条狗腿,用刀横七竖八地割了些口子,放到火上烤了起来。那个烧火的老家伙弄了点柴火过来,从火堆边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个小口袋,倒出一小撮灰色的盐巴,用石头碾细,撒在肉上。锅里刚才已经放过盐了。
老皮是伙夫,无论到哪儿都没挨过饿,可是这次,真的没吃的了,所有能吃的都被流民吃掉了。要不是张扬杀了条野狗,老皮真要跟陈二一起吃人肉了。没办法,总得活下去。
狗肉烤熟了,张扬捡了一块扔给陈二,陈二胆怯地接过大口地啃了起来。
他们都是义军,准确地说是流寇。这也是吃饱了狗肉,张扬问过老皮才知道的。
张扬以为自己这方吃了败仗才这样的,万万没想到,这场仗自己竟然是胜利的一方,张扬的嘴半天没合上。
老皮说得也对,如果流寇败了,自己的脑袋早被人砍去充军功了。
实际情况是流寇打跑了官兵,然后又扔下大量伤的死的,和老弱病残,南下就食去了。走时扒光了他们的衣物,连个破草鞋都穿走了。
真是饿极了,一条五六十斤的野狗竟被这三个人吃了一半。
人一旦吃饱了就犯困,张扬直接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一阵心悸,在寂静的旷野上有一声很轻的咳嗽,只有一声,很轻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可张扬还是听见了。
那应该是老皮在咳嗽。张扬没有睁眼,但他感觉到有人摸过来了,那是陈二,蹑手蹑脚地走来,靠近了。张扬眯着眼看到陈二双手捧了块人头大的石头,在悄悄举高。
张扬叹了口气,右脚一挑,将插在地上的断刀踢了起来,刀光一闪,刀锋划过陈二咽喉,血光迸发,鲜血从刀口向四处飙射。陈二所有气力都突然间被抽空,举着石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张扬看看火要灭了,又找了点柴添上。回头看了看老皮,发现他在装睡,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张扬问:“为什么咳嗽?”老皮答:“我不想吃人肉。”这一问一答好像没什么关联,可张扬却听懂了。
死掉的陈二是个没底线的人,乱世中好像很多人都这样,可人一旦连人肉都吃就与野兽没什么区别了。老皮也在苦苦支撑着这个底线,等他看到张扬,发现张扬也反感吃人肉,这种二选一的选择并不难。
老皮是个没主意的人,但他看人很准,别看张扬年纪不大,但一定是个厉害人物,于是老皮打算一直跟着张扬,两个人抱团,活着的希望能大一些。
老皮到死那天都在和子孙吹嘘自己这次的英明决策。
老皮趁尸体还没硬,去将陈二的破裤子扒了下来,虽然一条裤腿都半截了,好歹比狗皮裙子强。
张扬也没嫌弃,直接穿上。问老皮在哪找的水?老皮说,义军是从北方来的,离这一里外有条小河,也快干涸了。
张扬也没什么计划,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不过有水就应该好活一些吧,于是两人收拾东西向北而去。
途中张扬问老皮多大年纪,被他的回答雷到了,老皮一头花白头发,满脸尘土,皱纹能夹死苍蝇,可他竟然只有二十九岁。老皮自己也讪讪地笑着说:“就是长得老点。”这是老点吗?张扬差点管他叫爷爷。
两人走到河边,天已经黑了,张扬两人又拾柴生火,这才发现老皮的布袋是个万宝囊,啥都有。剩下的狗肉两人割成条烤成肉干,这样方便储存。
这应该是夏天,天黑了也不冷,地上的土都被晒得滚热,两个人也不饿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张扬眼尖,看远处天边有两条野狼走来,可能是吃饱了人肉来喝水的。于是张扬将断刀横插进浮土里,他怕野狼看见刀光吓跑了,张扬和老皮躺下装死。
两条狼小心翼翼地走近,并没有都过来,一条停下放哨,一条前来试探。真是想不到,这东西竟如此聪明。张扬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味道还是有什么特殊信息,为什么每次野狼野狗都能找向他,而对旁边的老皮不闻不问。
张扬眯着眼,等狼离自己很近了,近得能看清饿狼流出的口水时,张扬突然暴起,手中断刀化成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野狼硕大的头颅被一刀剁下。另一条野狼看到转身欲逃,张扬手一挥,断刀打着旋飞了出去,刀光在飞驰的野狼脖子上划过。无头的野狼四蹄翻飞竟又跑出去两丈开外,才翻身栽倒。
老皮的老脸乐成了一朵花。两个人也不睡觉了,开始剥皮,烤肉。将肉用刀都裁成小条,用木棍搭了个架子,把肉条都放上去慢慢烤成肉干。又用狼皮缝了个大口袋,准备装肉干。这下好几天的食物都有着落了。
张扬找了几根木头用绳子绑了个爬犁,等走的时候拉着走,总比背着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