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山峦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庄清河撑到后半夜,实在是受不了连日的疲惫,终于睡了过去。
许僭越偏头看着庄清河,亮白的月光泻在他微侧的脸上,完美的鼻梁滑得发光。
许多年前在圳海的时候,他喂,于小衍们也有一次是这样,一起坐在车后排。
那天天气很好,整辆车被照得像一个玻璃匣子。
当时阳光熏然,两人沉溺在明灿的阳光中,有一会儿都没说话,庄清河突然开口:“还是用AA-12吧。”
许僭越:“没错。”
因为这对话衔接得过于自然,以至于过了将近一分钟,许僭越才反应过来。
庄清河所说的,和他心里并没有诉之于口的所想的,居然不谋而合。就像自己的想法在头顶出了字幕,被庄清河看得一清二楚。
下意识的防备过后,许僭越突然感到欣喜若狂。
“清河。”
庄清河转头看他:“嗯?”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庄清河当时被车窗透出来的阳光照眯了眼,声音慵懒:“刚才我们经过一片稻田的时候,你冷哼了一声。”
“你想起了你父亲,因为稻田的颜色和你父亲的头发颜色很接近。”
“然后你眼睛看向了那里。”庄清河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排座椅后面挂着的手枪。
“接着你皱了皱眉,看起来有点不满意,是觉得这种枪威力太小。”
“要杀他,还是得爆头,而你一向喜欢AA-12的小型爆榴弹。”
许僭越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庄清河撑起一只眼,含笑地看着他,问道:“我冒犯了你吗?许僭越。”
许僭越则仍是盯着他一动不动。
庄清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无语地撇开脸,笑得嘴角抽搐:“你脸红个屁啊。”
后来,许僭越真的用AA-12爆了父亲的头。他那头金发被鲜血染红,再也看不出稻田的颜色。
这个世界现有的权力结构和秩序在许僭越看来并不合理,蠢人也太多。
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没有价值。
可在那个时刻,许僭越觉得庄清河是和他同频的。
而在那个因为宋明山而险些丧命的夜晚,他又发现了庄清河另一个让他震惊的秘密,这让他对庄清河产生了更深的羁绊,和不死不休的执念。
那种感觉就是52赫兹的鲸终于找到了同伴,可是给予他回应的那个频率并不在深海,所以他要把庄清河拉到他的这一片海域来。
许僭越回忆完,转头看向庄清河低垂着沉睡的侧脸,他睫毛轻颤,睡梦中都充满防备。
看一会儿,他抬手把庄清河的头扶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庄清河果然醒了,他睁开眼警觉地看着许僭越,满眼的戒备,一个瞬间之后,似乎是意识到现下的情况,那戒备便被滚滚而来的睡意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