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和尚们停下了呼唤,纷纷围坐在沈昆和担架和尚身边,聆听他们的机锋佛语。
佛心和佛念,可说吗?
“我佛慈悲!”听了沈昆的反问,担架上的和尚大笑道:“这佛心与佛念,可说,又不可说只是请教僧友一句,他何时可说,何时不可说?”
“善哉,善哉!”沈昆也拿出了扫地僧的样子,大笑道:“它可说时,便可说,不可说时,便不可说!”
这不废话么?
可是担架和尚不这样认为,他听出了沈昆话里的更深一层意思,整理衣襟,正正经经地鞠了一躬,也诚恳地改变了对沈昆的称呼。
“大师!”他竟然以平辈的姿态来面对沈昆,继续问道:“大师高见,这‘佛心是否可说’,贫僧已经困惑了多年,今日还望大师不吝赐教……何谓佛心可说之时,何谓佛心不可说之时?”
“痴儿,痴儿!”
沈昆仿佛进入了扫地僧的精神状态,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一指和尚刚刚整理过的衣襟,大笑道:“你整理衣襟时,便可说,你忘却衣襟时,便不可说万般佛法,唯有一心,放得下三千红尘,才能得这一心,乃我佛之真妙!”顿了顿,语重心长道:“我佛常说,万法皆空,这空,并非让你把一切都当做虚无,而是让我佛弟子,舍却红尘诸色,才能拾起那一颗佛心啊!”
“我佛自在!”和尚深感认同道:“敢问大师,如何才能舍却红尘诸色,拾起那唯有的佛心?”
“不贪!”沈昆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不贪,才能不恋,才能不取,才能不思,才能心定心一定,佛心自在!”
“阿弥陀佛!”担架上的和尚,还有所有的和尚,突然整整齐齐地高呼佛号,“多谢大师教诲!”
和尚们服了!
而沈昆偷偷地笑抽了肚皮,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在鬼扯些什么,不过他却知道,自己说的话绝对是佛门道理!
因为这‘不贪’二字,正是沈昆他自己的法号。当年扫地僧给沈昆起名字的时候,就是这样解释不贪二字的来历:唯有不贪,才能拾起佛心,我佛自在心中。
当然,沈昆后来给自己改名为不可不贪,这事儿就不提了……
经过一番打机锋,和尚们对沈昆的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再次上路之后,大多数和尚继续去寻找玄痴的灵魂,而几个比较年长的围在沈昆身边,请教了诸多佛教问题,沈昆拿扫地僧平时的语录作答,倒也让这帮和尚听得连连点头。
就在这问答中,一个和尚突然问道:“僧友佛法高深,理当明白不可杀生的道理,那你为何还要诛杀二十几个我佛弟子呢?”
是啊,你懂佛理,为什么还要杀生呢?其他和尚都扭过头来。
“贫僧从没杀过他们!”
沈昆理直气壮地抵赖,他发现了,就像和青龙交朋友时讲究书法一样,这帮和尚是讲佛法的,只要跟他们大讲佛门道理就不会有错,所以提高了声音喝道:“谁说我杀了他们,站出来,贫僧跟他理论理论!”
“是贫僧说的!”说话的和尚站了出来,迷茫道:“僧友,是你刚刚承认的,你杀了他们啊!”
“对俗人来说,贫僧确实是杀了他们,可是身为我佛弟子,你却不能这样认为啊!”沈昆教训道:“人之一身,不过一具臭皮囊,死亡,只不过是舍弃了这身臭皮囊而已,所以贫僧不是杀那二十几位僧友,而是渡化了他们一身的罪孽,助他们在佛法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啊!”
“……”
杀人,还成了渡化他们的罪孽?和尚们的脸色有点阴沉了。就连幽冥魂府中的三个武魂都忍不住连连撇嘴,“沈昆,你胡扯起来没边了,少说两句吧,好不容易改变了和尚的态度,别惹他们发火!”
沈昆嘿嘿一笑,也觉得自己胡扯的有些没边了。
可是……
更胡扯,也是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听了沈昆一段佛论之后,那担架上的和尚就开始闭目调息,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可说是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不过就在听到沈昆的话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点头道:“阿弥陀佛,贫僧果然错怪大师了,大师,您是真的渡化了那二十几个弟子,死在您的手中,是他们的造化!”
“师父,你说什么?”和尚们惊的骇然色变,“虽说沈昆佛法高深,可他把杀人称作渡化,明显是在抵赖啊,您怎么连这种妄语都信?”
“为师原也是不敢相信的,可是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啊!”
和尚挣扎着爬下担架,郑重地向沈昆合十行礼,“大师,多谢您渡化了那些不成器的弟子,给了他们天大的佛缘!”
这和尚绝非傻瓜,怎么也相信了自己的鬼话?沈昆也有点糊涂了,装作高僧的样子,旁敲侧击道:“僧友明白了?呵呵,那便说来听听,你是如何明白的?”
“贫僧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遇到了那些弟子的魂魄……”
原来,这和尚伤势沉重,已经到了忽而清醒忽而灵魂出窍的濒死状态。很多卷宗记载过,人在这种状态下是有可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样子的,所以毫不意外地,这和尚刚才断了一口气,灵魂出窍,恰好看到了被沈昆杀掉的那二十几个和尚的灵魂。
和尚们还热情地跟这年轻和尚打招呼,每个人都是佛光满面,一脸欣慰和惊喜的样子。
“你们还没有轮回投胎么?”年轻和尚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