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鹭安听到赵朔没头脑的带队深入顿时火冒三丈,当下就狠狠责问了报信那人一番,他初次带兵没有成绩难以服众,而赵朔军功在身,长年在军营颇有声望,难免自诩自傲,但谢鹭安观察下来,赵朔此人光有好身手,却无半点计谋,为人又冲动,这次杀红了眼,贸然追击必是九死一生的场景。
且半个月的交战下来,全军士兵皆已疲惫,军中不乏有对谢鹭安迂回战术不满者,为此赵朔还冲到谢鹭安的营账,阴阳怪气过一番,话里话间都是对谢鹭安这个毛头小子下的束手束脚打的命令的不满,只不过是碍于他是主帅才不得不听命于他。
而敌方似乎也看出赵朔与谢鹭安之间的嫌隙,这才钻了空子,故意败退,让精于激进打法的赵朔得已释放,一头撞进去。
营账外烈日高照,营账内谢鹭安周身的气压却压得旁人横生一丝寒意,所有人都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出声。
摁在剑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良久,谢鹭安开口问:“派去寻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说是前线那边什么动作都没有,赵将军一行人毫无踪迹。”旁边的士兵颤颤巍巍回答道。
下一秒,谢鹭安拿起剑就往外走,留下一屋子人在原地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动静都没有,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好在赵朔一行人应该暂时不会被杀,坏事坏在赵朔一行人已经被抓,而敌营什么动静都没有,意思就是要谢鹭安前去谈判,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走出营账没几步,谢鹭安又突然折返回去,刚刚那群人正在营账里吵得热火朝天,见他进来,一时间全部噤了声,谢鹭安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都先出去。”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离开了营账,谢鹭安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笔在信纸上落下寥寥几字,
随即卷好仔细放到信鸽腿边的竹筒里,到营账外放飞,谢鹭安看着高空中飞翔北方的信鸽,眼睛被太阳刺到微微眯起,几秒后,谢鹭安垂下眼眸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谢鹭安顺手牵了一匹马就往外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交代,像是信誓旦旦,又像是慷慨赴死。
南萧国营地前,谢鹭安被门前的一排士兵拦住,见他翻身下马,士兵门迅速将刀剑收回鞒中,前排的两个士兵走上前,一个周身杀气少年去接他手上的马绳,另一个少年对他道:“请将剑留于此处。”语气冰冷,谢鹭安看着他,竟是一副书生摸样。
谢鹭安打量了一眼他,将剑抬到身前,道:“有劳。”
那人接过谢鹭安的剑,朝营地内抬手:“请。”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谢鹭安跟在这人后面,走了一段路后,他问道:“这位兄弟,可否告知我姓名。”
前面带入的人脚步未停,语气依然平静道;“白义。”
“白义。”谢鹭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才对他道:“多谢。”
这次白义顿了顿脚步,微微侧头道:“客气。”
临近傍晚,营地里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出来食物香味,空气中漂浮着肉香,油香和菜香,只是问到味道,谢鹭安就知道这里战士们的伙食比起自家的只会好不会差,而临近饭点,谢鹭安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营账外,竟不见一人,整个营地安静的可怕。
谢鹭安细细听过,确定营账内都是空无一人的,那么他们现在应该集中在某个营账内用饭,谢鹭安不禁想起自家军营用饭时的场景,蜂拥而上,没有一刻钟是安静不下来的,想到这,谢鹭安扭头往京城方向看,正好被营账挡住了视线。
又绕过几个营账,谢鹭安来到一个最大的营账前,门口同样空无一人,白义在营账前停住,掀开门帘,“请进。”
谢鹭安对他道了句谢,便进了营账,营账内很空旷,左边一个地势台,右边放了一张小床和一个洗脸架子,架子上随意挂着几件衣服,没有用什么隔开,谢鹭安尽收眼底。
见他进来,主桌上的人抬起头,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他走近,等到谢鹭安走到桌前停下,他才开口道:“没想到景和国太子殿下如此年轻。”
郑安南用他那双已经能见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没想到半个月来和他打的有来有回的竟然是个毛头小子,他摸了把没有的胡子,微微颔首示意谢鹭安坐下。
谢鹭安也没想到,他想到了敌方主帅应该是一个较他年长之人,但没想到领兵之人已然
生出白发了,或许是年岁较大,谢鹭安在他身上看到了慈祥,而非杀伐,血腥。
他在左边落座,也不再想其他,对郑安南拂了拂手开门见山道:“这次我前来,是来带回我部下的,将军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听到这话,郑安南却开口笑了一下,有些和蔼的看着他:“太子殿下一路赶来还没来得及用饭吧,正好老夫也正要用饭,一起吧。”说完就有人从帐外上了两份饭食上来。
饭菜放到面前的时候,谢鹭安还是错愕的,他已经做好了一番口舌恶战的准备,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一起吃上了,这场景不像是谈判,更像是好友相聚,忘年交……
谢鹭安局促又戒备的坐在位置上,迟迟不拿筷子,郑安南看了,哈哈大笑了一声,“吃吧孩子,民以食为天,老祖宗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混厚的笑声在营账内回荡着,谢鹭安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一时间营账内只剩下喝汤的吸溜声和咀嚼声,谢鹭安吃的斯文,几乎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所以主要是郑老将军的吸溜声和咀嚼声,不过听着这些声音,谢鹭安反倒有了胃口,也不再那么局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