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人发现,大概是因为往年没有像我们这般到处乱走的。”
但他,裴怜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走出静室,出现在祈年殿?
裴钰摇了摇头,道:“那也不可能,每年望仙台都会监修,不会没人注意到这些。”
“那我知道了,又是你们清流和梅党斗法,对吧?”萧楚摊了摊手道,“可惜我来京州不过五年,不懂这个。”
裴钰讽刺他:“五年时间,够你学的了。”
“没人教我呀,”萧楚不生气,反而凑近裴钰,满眼期待地看他,“你教过孟秋的,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裴钰最受不了他这眼神,嗔怪似地推了推他,小声道:“就简单说两句,学不会便不再教了。”
萧楚认真地点了点头。
裴钰于是收起扇子摊开手心,露出三枚铜钱来。
“收买我呀,三文钱会不会太少了?”
“蠢货。”裴钰骂了一声,继续说,“这代表本筹。京州两党分庭抗礼,此消彼长,天子的制衡之道能暂时维稳朝局,但这太理想化了,两党相争,争的就是‘三权’。”
他扇尖点了其中一枚。
“我们先说财权,如今天子的心病就是国库亏空,京州的财库在梅渡川手里,而各地方州府又遍布了梅党的人,所以只有梅知节出面,才能收到税款,填充国库,这也就是为什么天子不敢碰梅党,他们对财库的掌控太大,从这一权来讲,清流输了。”
“其二是兵权,这一点你比较清楚。”
“挖苦我啊,小裴大人,”萧楚拿起第二枚在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指尖转了转,解嘲道,“京营的兵权在天子手里,梅党和清流都碰不了,这算平局。”
裴钰收起手,继续说:“其三,五年前在槽岭,我提了改稻为棉的新政,最初天子大力推行新政,清流党在内阁的份量很重。”
“我知道,这五年你都在帮你爹做事。”萧楚故意说道,“裴钰,你爹不是个好东西。”
“对子骂父,则是无礼。”裴钰点了下萧楚的额心,严肃地说,“若是再说,便不必合作了。”
萧楚轻轻把他的手拨下来,道:“我错了。”
不过他的确觉得裴广不是个好东西,可偏偏这样的爹,养出了这么铁骨铮铮的裴怜之。
“梅党和清流竞争的核心,就在于财政两权,新政这一场较量中,梅知节输了,再加上望仙台如今的颓势,一旦被纠察出来,梅党很可能会倒台。”
而且还长得这样漂亮。
裴钰一边同他耐心分析着,萧楚一边不自觉地盯着裴钰看,看得有点恍神。
裴钰注意到萧楚走神了,冷不丁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你是不是长得像你母亲?”
“不知道,我没见过她。”裴钰见他不着调,脸色有点生气,“你到底想不想听?”
萧楚回过神,道:“我听着呢。”
裴钰收回眼神,说:“梅知节一定想靠秋祀自救,但他到底有什么计划,我们得找到线索。”
萧楚这才重新跟上了思路,他摸了摸下巴,推测道:“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就会用甜言蜜语,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当替死鬼。”
裴钰挑眉道:“心甘情愿?”
萧楚道:“礼部侍郎周学汝死了,望仙台的烂摊子没人接手,这个时候梅知节若是说,他要给一个道士白送银子白送官职,恐怕整个道观的道士都得还了俗跑来吧。”
裴钰说:“按照你这个说法,邵玄,是被梅知节骗来的替死鬼?”
萧楚说:“是,他是梅知节引荐的人,也是最可能被梅知节当作弃子的人。”
“邵玄再是蠢,也不可能白白背这个锅,死前一定会伸冤,”裴钰说,“梅知节要怎么堵上他的嘴,让他死得合情合理?”
萧楚想了会儿,忽然心念一动,看向裴钰。
“行刺。”
“方才我们搞错了一件事,邵玄不一定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很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梅知节给陷害了,但他已经授了官受了贿,此刻没法跳船。”
“所以,梅知节就告诉他,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如拼死一试。”
裴钰听完还是觉得荒谬,说道:“哪怕行刺成功,他也是死路一条,邵玄难道愚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