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敬酒呢,怎么直接喝上了?”
萧楚朝他使了一个眼神,随后将自己的空杯推了过去,梅渡川瞳孔一缩,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同萧楚换了酒盏。
二人趁席间无事的空隙悄悄离座,去到了一间空隔间内,萧楚开了窗,抬手将梅渡川那杯酒向外倒去。
萧楚将那酒水顺着船沿缓缓倒下,几乎是在那水珠滴上木板的瞬间就灼出了一道黑痕,梅渡川伏在窗边,将这场面看得一清二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颤着手指向那道黑痕。
“谁,谁要下毒害我!”
“说不清,估摸着有好几个。”萧楚将手中的酒盏转了转,眼神晦暗,“船上的清倌都在何处?”
梅渡川立刻道:“东边,东边的隔间,门口挂了牌子!”
萧楚将杯盏扔到了梅渡川手中,道:“你留在那处,我去。”
梅渡川一下子急了:“侯爷,若是那刺客还在座上怎么办?”
“你请这么些人,就没想到喊几个护卫上船?”
“这船载不下这么多人,清倌都是要做生意的,我就……”
萧楚就着梅渡川的膝盖踹了一脚,骂道:“滚!”
骂完他回身就往东边走,梅渡川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再缠着萧楚说东说西,只好讪讪地回了席中,时不时地往萧楚离开的方向望去。
萧楚相貌英气,在一众宾客中很是显眼,他穿过船堂中央,就有不少人唤起他了。
“酒吃了一半,四公子往何处去呀?”
“明知故问,往东边的,自然要去摘牌子咯!”
“四公子,秋梧姑娘在第三间!”
萧楚笑着扬了扬手,说道:“多谢了,这酒灼得很,吹个风解解燥去。”
萧楚很快就迈过了船堂,停在一间隔间前,旁边挂了块檀香木牌,上边刻了“秋梧”二字,他抬手取下后拿牌子叩了叩门。
屋里传来声音:“今夜不待客,公子请回吧。”
萧楚又叩了两下。
“公子,寻别人去吧,奴家今夜有人了。”
萧楚还是叩门。
里边的人似乎终于不耐烦了,怒斥着摔开了门:“老娘说了……啊,是四公子啊。”
秋梧似乎有些慌乱,捋了捋头发将移门推开了去,萧楚看了她一眼,一字未说就踏了进来。
秋梧合上门跟过去,故作娇嗔道:“四公子不是赶去了我么,怎地还主动找来?”
萧楚提了张圆凳过来坐下,单臂撑着桌,手中颠弄着牌子,木牌敲到桌面,发出钝钝的闷响。
他凝视了秋梧良久,这才开口:“方才姑娘不是说,有兴致了便来寻你么?这才不多片刻,竟是反悔了?”
秋梧笑道:“奴家哪里有这意思了。”
她手抚着桌面凑到萧楚耳边,压低了声,声音甜腻婉转:“四公子想玩儿什么?”
桌上的烛台焰火微颤,萧楚手中木牌的动作愈发缓慢,还依稀能听见一些锐器刮动的声响。
秋梧的眼神愈发寒冽,凝视着萧楚的动作。
“你说你被我打发走了,可你不还是留了人么?”萧楚缓声道,“许观一个如此不起眼的书生,原本埋在人群里我压根不可能看见,可你不光看见了,还故意提点了我一句,还真有些一家人的默契。”
“是吧?许秋梧。”
这句未竞,许秋梧的袖中寒光一闪,萧楚眼神凛然,立刻翻起身退去数步,手覆上了雁翎刀,警觉地盯着她。
一把软剑如同缠紧的蛇蝎从她衣袖中抽了出来,剑刃在她纤细的手臂上划出了数道血痕,可这剑的主人却仿佛觉察不到一点痛意,任凭血珠顺着手臂滑下,滴落到船板上。
许秋梧再没了那局促的神色,眼里闪着狠戾。
“这间房里我已浇满了灯油,今夜我就要梅渡川,和整船的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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