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洗得很快,出来直接脱了浴衣进池子。他脱衣服的时候,张昕别过头,听到水声,想象他一进去水面上升多少,又不敢看,于是背过身也拿了一套浴衣进浴室。
站在冲淋下,她研究了好一会儿沐浴乳,液体中混着极微的金色颗粒,挤了一点在手掌上,打出泡沫,抹到身上又看不到那些颗粒,好像沉入了皮肤中,让肤色变白变亮。
冲洗干净后,她站到流水台前。
镜子里的她粉底洗掉了,脸微微发红。她拿出新口红,先在手背上试了试,才在嘴唇上擦了一层。大概擦得重了,觉得过分艳丽,她又用指腹擦掉了一些。
出来的时候,胖子还泡在池子里,双手搁在浴池边缘,正面对着江景,听见声音转过头说:“来吗?水温刚刚好。”
张昕走过去,坐在浴池边,脚伸进浴池。
远处江上的游船正慢慢移动。江是黑的,江面上反射着零星波光,让游船像在银河里缓慢航行。她忽然感觉不真实,房间里的时间和江上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像两个平行的空间,中间只隔着一片玻璃。
汤睿铭拿起香槟,缓缓推动软木塞,香槟口缓慢地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他把香槟倒在杯子里,将酒杯塞在张昕手里,两个人碰了碰杯。
杯中流淌着浅金色的液体和线性上浮的绵密气泡,张昕喝了一口,感觉馥郁、刺激以及诱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呼吸好像也变成了金色。
她依然没有下水池,小腿泡在水里。
汤睿铭没有催促,两个人开始聊天,聊大学前的学生时代、开学典礼还有汤睿铭那失败的撩菜。
“那时候整个人是懵掉的,像被打一拳,不知道在讲啥。”汤睿铭说。
“谁打你?”张昕又喝了一口香槟。
“你啊!”汤睿铭似乎很委屈,“那天就特别像《鹿鼎记》的韦小宝见阿珂那段,我后来真的去找出来看,原文是这样写的:韦小宝一见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胸口宛如被一个无形铁锤重重一记,唇燥舌干目瞪口呆心道我死了我死了!哪里来的这样的美女?倘若她给了我做老婆皇帝跟我换位也不干。”
张昕嘴里的香槟直接呛了,笑得停不下来,这胖子竟然背下来了,他读书时记忆虽然很好,但用来背《鹿鼎记》也太好笑了。
汤睿铭也笑,却好像不是因为好笑,而是看见张昕笑而笑。
喝完香槟,张昕解开浴衣带子,泡进水里,下巴以下都埋在水里。她泡了好一会儿,汤睿铭才靠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和脸。两个人在池子里亲吻了一会儿,汤睿铭又倒了一点酒,两个人在池子里碰了碰杯。
泡了十多分钟,张昕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从水里爬出去,穿起浴衣,看到一旁篮子里装着身体乳,就过去拿出来看,还挤了一些在手心。
身体乳的包装上是鸡蛋花,有着甜腻的花香,吸到鼻腔深处还有一丝动物气,像拨开大片的花丛,发现里面藏着一只长着胎毛的小狐狸。她不确定那是鸡蛋花真正的味道,但令她觉得愉快
她转过身看汤睿铭时,发现他也在看她,于是系上浴衣带子,坐到床边,继续擦小腿和脚踝。
过了一会儿,汤睿铭围着浴巾走过来,坐在床上看她擦身体乳。
张昕故意看看床头,那里放着她买的杜蕾斯。
汤睿铭伸手拿过去看了看,笑了声,说:“我也带了。”然后站起来去翻包。
在他重新坐回床上时,张昕已经脱了浴衣钻进被子,只露了头在外面。
“能不能关灯?”她问。
汤睿铭一下子按灭房间里所有的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张昕吓了一跳,想说能不能开灯,他先说“不好意思”,又一个个打开,一个个试,最后只留浴池旁的地灯。
房间恢复了舒适温暖的气氛。
大概感觉张昕已经适应,汤睿铭用拇指抚摸她的脸和嘴角。地灯的光线刚好能看清他的酒窝,是浅浅的阴影。
如果亲吻约会用二十斤水果练习,那在半明半暗间的摸索只能凭天赋、18R的漫画书或者男生私下传阅的小电影,汤睿铭是毫无经验的。
黑暗中,他坐在床上拆包装。
张昕听到窸窣声响了好一阵,不确定他会用。他应该也很紧张,磨叽了很久,才掀开被子钻进来…进来后先试了试枕头,又试了试床垫,过了一会儿才凑过来,一只手按在她耳边。
张昕感到他的肚子贴着自己,体温有点高,像一块巨大热布丁……
他们开始慢慢亲吻抚摸,汤睿铭的头发扎到了张昕的下巴。张昕感觉痒,动了动,他又亲她的脸颊和嘴唇。她在他的吻里嗅到鸡蛋花的味道,甜腻的带有春天的动物气息。
他们吻了很久,甚至太久……
张昕经验不算多,汤睿铭或许是害怕,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张昕有点惆怅——她先还是他先?她想起了常皓的脸和嘲笑,开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灵光。
最后,还是天性中的好胜冲淡了沮丧、迟疑和惆怅,张昕涌起要了做好这件事的欲望。她伸出手臂勾住汤睿铭的脖子,这是第一次主动献吻。
她的主动让汤睿铭意外,甚至受宠若惊,他立刻回吻她,一只手慢慢伸到下方握住她的脚踝,另一手用手肘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有了胆量,开始试探,然后做到了……他不再胆怯,动作缓慢但稳定,沉重而温柔,在彼此呼吸变重时,更深地吻她。
张昕感受到了和常皓不一样的感觉,望着天花板上水池的反光,感觉时间在凝固,变成浓稠的胶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