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感受得到,她要什么,她和自己一样。他把自己的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心跳,冲它微笑,泪眼汪汪,他吻她的肚子,
“你要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你”
“我要你相信我,相信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我没有在乎,谁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我的孩子”
“你还有我,只要我对你好就够了,你的心要大一点,装下我,不要再一个人过,一个人撑”
“我们在一起是为了生存,是一种底线,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我们之间从没说过爱,我们的孩子都是一种纽带,和爱情无关,我们跨过激情,爱情,手中握的最好听的只能叫亲情,我是你生存的伴,你可以随时换”
她的手抚着他的头,竟有一种从容,
“生存是底线,也是最后的安全,我永远都不会斩断,我们的孩子是一条血脉,我们站在两端,用生命供给看它变长变宽,我们也会幸福的,我和你永远都在一条线,孩子是我们的结点”
“你承认了,你不爱我,只是讲得很好听。我留住你,不是因为我的脸蛋,我的身材,我的声音,我的脾气,我的厨艺,我的分分厘厘,是因为我够可怜,可怜到你忍不住会怜悯,可怜到你的心疼都是情不自禁,我不是你的爱人,你的女人,我只是你不甘心放弃的过去,你拿我当成证明,证明你的过去也可以完整透明,不会再让你透不过气”
“可我毕竟在希望,在努力,我们的幸福,我一直在憧憬”
“不是我们的幸福,是你一个人的幸福,你把我当成过去的自己,我是你圆梦的工具,你利用了我残破的身体,冻结的无法思考的心,用你的曾经让我相信,我和你一样,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活下去,你不让我死,让我陪你一起把生命当成死的延续,还死死守在我身边,尽心尽力,等我们的孩子,下一个悲剧出世,让你更加入迷”
“我对你好,你不喜欢吗?我们的孩子,不是一个奇迹吗?”
“我的心有多畸形,你其实比我还清楚,你不想我好,看我病着,看你自己为我卖命,你应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痛快和轻松。我的痛是你证明的基础,而我的快乐是你对自己的回报,只有我不停痛着,你才能不停奔着,跑着,把为我止痛当成乐趣,你不是对我好,你和我一样只爱自己”
他抬头看着她,她的肚子浑圆浑圆,光裸着,
“你不爱我,为什么不放了我,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让我产生幻觉,让我觉得就算死,也只有你是我的墓地”
她低着头,看着他,像希腊神话中*的少女,他像祈求爱意的孩子,虔诚无比,两人之间,抬头仰望的距离,没天没际。
“为什么不放了我,为什么不放了我在?”
她痴痴地看着他,自言自语,眼神很平静。
第二十二章
向天娇哪都去不了,肚子重起来,压下来,她走不动了,躺在床上给孩子省点力气。很危险了,孩子在里面左踢右撞,它还不知道它的母亲正顶着多大的风险让它在肚子里多呆上一天又一天。孩子是不知道感激的,有的只是顽皮,虽然天生就危在旦夕。天娇每天被它折腾得汗淋淋,终于吃不下东西,拉着窗帘,隔着阳光睡觉。
气氛被颠倒,她没力气和他吵,和他闹,生命被时间拖累,有些美梦开始变得无所谓,细胞的分裂很疲惫,死去的不成灰,新生的成了罪,如何都是孤魂野鬼。生命越是要靠岸,引来的是更多的流着口水的风暴,风帆砰砰响,发出一阵阵嘶狂,桅杆摇旗呐喊,亮出冲锋枪,浴血奋战不肯坠亡,没有露世的血腥翻江倒海,一场出世,一场对抗。
她尿频,腰疼,腿疼,气喘,出虚汗,没了人样。
他想请人照顾她,她拒绝了,没再说话。
她的嘴张得像陈旧的风箱出出进进的是一团团腐朽的歌谣,听不清歌词,也寻不到调,只是一遍一遍轮唱。
阳光从缝隙中钻进来,她看了很扎眼,甩着窗帘补牢。
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沈女士终于清醒了,吵着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