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当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房门时,宋慎正在沐浴。
&esp;&esp;他摊开双臂搭着桶沿,胸膛以下隐在水中,虽有五分醉意,却神志清醒,明知故问:谁啊?
&esp;&esp;脚步声停了停,周彦清很没好气,除了我,还有谁敢上这二楼?大家既怕打扰你练功,又怕你养的那些小玩意。说话间,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esp;&esp;宋慎听着脚步声,微微皱了皱眉,一声口哨后,一条通体碧绿、尾指粗细的蛇从暗处现身,疾如闪电般滑向主人。宋慎伸出食指,小蛇灵活缠住,他摇晃食指逗蛇,懒洋洋说:怕什么?你瞧,这小家伙,多乖。
&esp;&esp;你驯养的,你自然不怕。
&esp;&esp;周彦清一露面,蛇立刻昂起三角形扁平脑袋,嘶嘶~吐信子,吓得他后退,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也被吓跑了,咬牙切齿,管好它!
&esp;&esp;宋慎摸了摸小蛇脑袋,放心吧,我没下令,你又佩戴着避毒丸,它不会攻击你的。
&esp;&esp;天天捣鼓毒物,谁敢跟你一起住!
&esp;&esp;此乃师门技艺,一日不练手生,懈怠不得。
&esp;&esp;周彦清惧蛇,不敢靠得太近,止步于数尺外,发现浴桶里的水没冒热气,顿时皱眉,用冷水啊?酒后贪凉,也不怕生病,亏你还懂医术。
&esp;&esp;习惯了。
&esp;&esp;解酒茶。周彦清递过,免得明早头疼。
&esp;&esp;我没醉
&esp;&esp;快喝!
&esp;&esp;宋慎拍拍桶沿,妥协接过,多谢,有劳副阁主了。
&esp;&esp;兄弟之间,客气甚么!
&esp;&esp;两人独处,水声哗啦,周彦清难以自控,余光悄往对方健壮结实的臂膀胸膛飘去。他极要强,怕泄露心思丢脸,绕出屏风,麻利收拾屋子,东西乱糟糟,够邋遢的。
&esp;&esp;哪里邋遢了?明明挺整洁。
&esp;&esp;屏风后,宋慎飞快沐浴毕,套上裤子才发觉没拿衣服,刚挠挠头,一件玄色袍子便劈脸砸来:
&esp;&esp;接着!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esp;&esp;宋慎一把接住,抖开穿上,掌心托着小蛇往外走,正色道:清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esp;&esp;什么事?
&esp;&esp;周彦清偏头,一见对方正经的神态,瞬间感觉不妙,你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esp;&esp;来,你看了便知。
&esp;&esp;宋慎踩着竹楼楼板,脚步无声,进入隔壁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明黄筒状物,递给义兄。
&esp;&esp;什么东西?
&esp;&esp;皇榜。
&esp;&esp;皇、皇榜?周彦清疑惑不解,茫然拆开,一目十行阅毕,倒吸一口凉气,霎时沉下脸,震惊问:瑞王病重,朝廷为他张榜求医,与咱们何干?你是什么时候揭的榜?
&esp;&esp;昨儿下午揭的。
&esp;&esp;宋慎拎着一壶酒踱出书房,拾级而上,朝高处露台走,我有求于庆王,瑞王是他四弟,二位皇子同父异母,却手足情深,我若能稳住瑞王病情,凭着立功,顺势筹谋,寻找机会救出师姐,并与平南侯府、镇千保彻底做个了断。
&esp;&esp;你外出奔波几天,居然琢磨出这个馊主意?周彦清捧着皇榜,犹如捧着烫手山芋,坚决反对:我不同意!
&esp;&esp;宋慎走进露台,凭栏而立,眺望夜空,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已经通过容大人与庆王殿下谈妥了,三日之后,入宫面圣,给瑞王母子看病。
&esp;&esp;露台建在山坡竹楼顶部,视野开阔,景色怡人。
&esp;&esp;恰逢月中,圆月高悬,皎洁月光下,山坡栽满竹子,风吹过竹林,枝叶沙沙作响,竹叶清香与桂花馥郁交织,沁人心脾。
&esp;&esp;三日之后入宫?
&esp;&esp;胡闹!你简直胆大包天!
&esp;&esp;周彦清脸色铁青,朝野皆知,瑞王天生患有不治之症,病秧子,不定哪天就断气了!天潢贵胄,自有太医照顾,万一他在你手上病势加重、或者丧命,皇室岂会宽恕大夫?你不怕掉脑袋?
&esp;&esp;宋慎转身,背靠竹栏杆,无妨,我已经仔细同庆王殿下谈过了,只要尽力医治,他便会保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