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所谓四九天劫会什么时候到来呢,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隔着温热的软禁轻轻的按压着眼睛,却突然感觉到寝宫中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朱厚照将软巾一把扯了下来,刚被手指按压过的眼睛这时候看东西还有一些不清楚,只觉得那站在自己床榻边的背影颇有几分像是朱佑樘。
“父……”他张口欲打招呼,突然却觉得有些不对。这个时候父皇应该才刚刚下早朝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而且气息不对感觉也不对,这人一定不是父皇!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朱厚照眉头一拧,怒喝道。自己宫里的人都知道,不经过自己传唤没几个人敢随便进自己寝宫的。
“见过殿下!”那人恭敬地行礼道,“小人钱宁,是奉皇上之命来伺候殿下的!”
“哼,伺候,既然是伺候本宫的,怎么不经允许就进来!”朱厚照眨了眨眼,视线已经恢复过来。他目光凌厉的打量着这个人,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回禀殿下,皇上的意思是让我随身伺候殿下,殿下到哪里,小人就要跟到哪里!”那钱宁不卑不亢地道,丝毫不在乎朱厚照满是怒气的脸。
这男子二十来岁,一身内侍的打扮,容貌却清丽得过分,天质自然,不自藻饰,咋一看倒有些像是女扮男装的俏佳人一般,不过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没有一丝女气,那种优雅自然的气质与软糯轻柔的嗓音都能给人十足的好感。
在朱厚照看到过的人里面让他觉得漂亮的男人也有不少,毕竟美无定式,柔和儒雅阳刚都是美的极致。朱佑樘、沈三还有那薛立琴的容貌都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美丽的人,而这个钱宁单看姿色比起他们竟然也毫不逊色。
长相出色的人总会让人多些好感,可是,如果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宫就怨不得朱厚照要多想。他的双眸瞬间冷如寒冰,语气轻佻地试探道,“若是本宫要上床睡觉,莫不是你也要陪着!”
“如果殿下觉得有必要的话,小人自然遵从!”钱宁优雅伸手挑起一缕耳际的发丝,挑着眉带着诱惑与暧昧的对着朱厚照眨了眨眼,气质居然瞬间就大为改变,那嫣然一笑顿时看起来妩媚万分。
他心中得意的看着那据说被皇上宠爱万分的小太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由得好笑地暗自想,毕竟太子还是个孩子,看来这床弟之事还不太懂呀,居然仅仅是这样的挑逗就能让他变了脸色。
这么嫩的孩子居然是自己以后要伺候的人,看来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会十分惬意了。钱宁心中做着这样的盘算,却觉得后劲突然一痛,神智忽然模糊起来,直到他整个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太子打倒生生扔出了寝宫。
“砰”地一声巨响,寝宫的门被怒气冲天的朱厚照重重的关上。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狠狠地撞在门槛上,然后不堪负荷的垮了一角下来,刚才被他手掌碰到的地方那些精美的雕花都彻底的化为粉末随着气流在空中飘散开来。
巨大的响声惊动的咸阳宫中的众人,刘瑾、谷大用等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那据说是皇上安排过来随身侍候太子的内侍被摔在地上,脸色惊魂未定的望着那扇还在可怜摇晃着的木门。
“好强……怎么会,他这才几岁……”
刘瑾听到那内侍嘴里在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却顾不得质问他,只是小心的靠近木门透过门缝打量着寝宫中的太子。
朱厚照此刻正背对着大门,肩膀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看起来仍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众人都不敢吭声,唯有刘瑾硬着头皮小声地唤了一声,“殿下……”
“刘瑾,你进来!”
听到太子的传唤,刘瑾心中重重一沉,在众人无限同情的目光中推开门走进了寝宫。
他不敢靠的太近,在朱厚照身后十步的位置停下,双手放在身前交握,身体半弓微微佝偻着静静等待着朱厚照吩咐。
等待中刘瑾的眼角不时打量着太子的背影,看到那不断起伏的肩膀渐渐缓了下来,他知道太子的滔天怒气已经压了下来,于是立刻顺着眉眼低下头。
“你说,刘瑾,父皇派这么个人来本宫这里是什么意思!”
刘瑾还没来得及想该如何回答,毕竟他连那内侍为何被太子扔出去的原因都不知道,却又听到太子压抑着怒火,口气低沉地道,“还说连陪本宫上床都可以,好,真是好呀。好你个朱佑樘!”
听到太子的自语刘瑾不由得一愣,接着又听到太子殿下居然在胆大包天的直呼皇上的名谓不由得头皮发麻,心中暗中叫苦,我的殿下呀您这可是逆上呀,怎么偏偏让自己听到了。
“刘瑾,你说,父皇是不是变了,变的厉害!”还好似乎朱厚照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刘瑾又听到太子有些失落的道。
他想着近月来发生的事情,好像在极短的时间太子就被架空了起来,又联想到那些尚未停息的谣言,心中不禁为太子叫冤起来。
自己可是太子随侍,若是太子失势,似乎自己也不要再想什么前程了。想到这一点,刘瑾心中微微踌躇,然后忧心忡忡地道,“殿下,有一事咱们怕您心烦,一直没敢告诉您!”
“说!”朱厚照听他这样说,于是转过身来淡淡地道,“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其实真的是小事……这近月来您与皇上的关系不同以往,咱们本来也不想说出来烦到殿下您。”刘瑾苦着脸道,“只是听说这是皇上亲口吩咐萧公公安排的,小的这才想会不会与今日那派来的新内侍有关……”
“说,有什么不敢说的!被你这样一讲,本宫到是更要听听!”朱厚照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