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带着斗笠,一张脸被晒得黑黑的,举着篮子问道:“豆水茶水木瓜汁,炒团香藕薄荷蜜,还有辣炒螺蛳、油炸鹌鹑,小娘子要不要都来些?”
虽然酒儿自己擅长做菜,可这些风味小吃,还是吃地地道道的有滋味。她看着满当当的篮子,凉水清澈,炸食金黄,很是吸引人,于是说道:“一壶木瓜汁,其他的东西都要一些。”
“好嘞!”那妇人高兴极了,先是递过一个陶土坛子,接着又拿荷叶包上吃的,呈了上去。
酒儿接过东西,把银子递给妇人,这时看见船上一个篮子里放着一摞圆形白色的东西,层层叠放在一起。她手一指:“那是什么?”
那妇人答道:“哦,那个是今儿早才做的河粉,还没来得及切呢!小娘子要不要来一碗?船上有作料,我现在就切了拌上。”
河粉?酒儿想了想说道:“先别切,你把河粉同细作料给我,我自己弄。”
酒儿拎起一张河粉摊平,大概有中碗的碗口大小,然后在上面放上椒盐辣子香油等东西,抹匀,又再搁上碾碎的炸花生酥,还有豆芽丝莴笋丝等物,最后像裹春卷那般把河粉裹了起来。连着做了好几个,白白胖胖的河粉卷整齐码在盘子里,好比胖乎乎的小白兔。
“公子、小伍、夜大哥!过来吃东西!”
酒儿把东西端进船舱摆好,然后召唤大伙儿过来。曹管家一早便带着小狼来了东湖玩耍,此时也上了船,于是众人坐到一桌挤在一起,甚是热闹。
小狼手里拿着纸风车,手腕还戴了一串茉莉,看见河粉卷伸手就要去抓,酒儿一巴掌拍过去:“小家伙先去洗手!当心不干净吃了闹肚子!”
小狼不高兴了,冲着酒儿吐吐舌头:“管得宽!管家婆!”
“小屁孩儿!看我不收拾你!”
酒儿作势就要去打小狼,小狼赶紧一头扑进南宫霖怀里躲着,一群人见状笑得嘻嘻哈哈。
东湖水中央有艘大船,上面搭了个戏台子,乐伶戏子正在表演,通常要看戏的话就把画舫靠过去,若是遇见唱得好又合心意的,富贵人家吩咐丫鬟仆役往台子上扔些金银锞子、珠花簪钗当赏钱,普通人则扔些铜板小玩意儿,或是时鲜花朵,也是使得的。
如今酒儿他们这艘画舫就去了戏船那方,然后在不远处停下,紧紧挨着旁边的那只船。这时南宫霖把夜泽招来,附耳吩咐了两句。
“酒儿,随我出去看戏。”
过了一会儿,南宫霖叫上酒儿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甲板的位置。小伍搬出两把椅子还有个小案几,摆上瓜果茶点。南宫霖随意往那儿一坐,身子斜着,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
星眸半阖,嘴角噙笑。南宫霖的相貌本就是绝世无双,加上这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吸引了附近画舫小船上的姑娘小姐频频打望,纷纷走上船头,出来看美男子。
酒儿见四周围了越来越多的船,人也越来越多,有些不适。她小声说道:“公子,好多人在看呢!”
南宫霖眼梢一抬,眸中流彩万千:“就是要他们看,人越多越好。”
“见过逸……南宫公子。”
一道轻柔女声响起,酒儿回首一望,只见夜泽带着陆嘉宜,从隔壁画舫来到了他们的船上。
第五十三章 恨滔天
第五十三章恨滔天
“陆小姐?”
酒儿看见陆嘉宜到来不免吃惊,公子为什么会请她来?难道也是相约游湖赏花?
一想到这里酒儿心里突然有些酸,好比吃下一颗半生不熟的青杏。
陆嘉宜依然是那副温婉娇柔的样子,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南宫霖跟前,微微屈膝一礼:“见过公子。”
南宫霖温润浅笑:“坐。”
“多谢公子。”
陆嘉宜随即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垂首敛眉,按捺住打量南宫霖的冲动,只是规规矩矩盯着自己放于双膝之上的手看。
一别数日,再次相逢,恍如隔世。陆家此番出了这么大的事,陆嘉宜自己亦遭受不小打击,夜夜噩梦缠身,无人知道她的悔恨。
如果没有下药,如果南宫霖没有喝酒,如果她没有去花园寻人,如果她不曾遇上宋茂才……如果一切事情可以重来,她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模样,成日躲在府里羞于见人,甚至不敢同他人的目光对视,害怕一眼就被别人瞧出端倪。
除了懊悔,她还恨,好恨。
恨自己一时失算,恨天公不作美,恨事情阴差阳错。要是让她早早得知南宫霖正是她父亲费尽心思想巴结的逸王,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是非而来?她一定安安分分听从父亲安排,兴许早就遂了愿。
冥冥之中总是有根线牵着她和南宫霖,看似遥不可及,实则处处交集。只是每次在她就要达成心愿的时候,这根线突然就断了,就像失了牵引的风筝,从高高的天上落下,摔得支离破碎。
情愁哀恨两茫茫。
陆嘉宜恨自己、恨南宫霖、恨造化弄人,更恨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