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慢用。”老板娘把菜摆满了一桌子,笑盈盈地说道。
南宫霖微微颔首,面色如常,抽出一双筷子便先夹起两片肉,举在眼前看了看,有些失望地摇头:“厚薄不均,纹理杂乱,入口必定塞牙。”
放下肉又挑起一根面条:“粗细不一,面脆不黏,毫无筋道。”
再用勺子舀起浓羹:“清水在上,物料沉底,火候不足。”
“……”
一大桌子菜,南宫霖一样样看过去,每一盘都挑出不少毛病,那架势就如鉴赏大师一般,眼光挑剔不说,偏生还能找出不少理由来,令人无法反驳。周围食客听他这么一品,顿时觉得口中之物味同嚼蜡,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酒儿这会儿有些明白自家公子的意图了,她心里有些高兴,可是又觉得不大好,于是悄悄拿手在桌下拍了拍南宫霖:“公子别闹了,给人家留点面子。”
“总而言之,无一样可食、能食、想食。”
南宫霖把筷子往地上一撂,侧首冲酒儿浅笑:“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这下老板娘可不干了,袖子一撸,叉着腰就开骂:“好哇!居然遇上专门来找茬的了!快给老娘滚!这里不接待!”
南宫霖耸肩:“何为找茬?我说的是实话,你这里的东西确实入不了口。你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要接四方宾客,既然收了我的钱,被我品评两句又如何?难道东西不好还不许说?哪儿有这般霸道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四周议论声起,纷纷数落这做生意的人家不对,哪儿有收了银子还赶客人的道理?这也太蛮横无理了!
“怎么回事?”胡老板这会儿终于从后厨走了出来,见到自家媳妇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对面是酒儿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俊美公子。
老板娘气得不轻,她扯开嗓子又吼道:“嫌弃我家就别来吃啊!我又没求着你来!想要山珍海味回家弄去,明明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要什么没有?偏生要来这里坏我家的名声!我不撵你撵谁?!”
南宫霖见胡老板出来了,又听老板娘说了这番话,不慌不忙,也不生气,缓缓启唇道:“原来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家酒儿,要什么我给不起?偏生你们这些人,道听途说,胡乱诽谤。有我在身边,难道其他人还能入眼?你那日说她对你家男人有意,不过是因为她不慎撞了他一下。今日你对我大吼小叫的,我还可以说是你示爱不成,恼羞成怒,故而刻意纠缠。”
他淡然轻视的表情,配上这漠然无谓的语气,让人愣是不好破口大骂,不然这一对比,真如泼妇骂街,在气势上就生生矮了一截。
“你、你……”老板娘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她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公子是来帮人出气的!
胡老板见状,知道来者不善,赶紧上前赔礼:“客官原谅则个。内子是个直肠子,说话欠考虑,其实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是一回事,可伤了别人又是一回事。”
南宫霖并没那么好说话:“世间很多事,不是一句无心之失便可以抵消的。今日暂且作罢,再有下回,我决不轻易了事。”他说话声音平淡,可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加上天生贵气威仪,使得胡老板在这炎热夏日,居然背脊有些发寒。
说完话,南宫霖牵起酒儿:“我们走。”
胡老板连忙点头哈腰送客:“小的都记下了,客官慢走!”
“闹了事就想走?哪儿有那么便宜!”
老板娘受了气不愿就此罢休,还想追上去大闹一场。胡老板一把拉住她,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蠢婆娘!还不知好歹!那是贵人愿意放我们一马,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当心丢了小命!”
说着胡老板往地上一指,只见南宫霖随意扔下的那双筷子,居然插入地面石砖两寸多深,拔都拔不出来。
胡老板伸手一戳老板娘额头:“你想想这东西要是插你脑袋里会怎么样?!还不给我收敛点儿!”
出了汤饼铺子,南宫霖牵着酒儿一路往前走,走向柳堤河畔。
刚才那幕甚是解气,酒儿笑得甜甜的,拉着南宫霖的手臂道谢:“公子谢谢你呀!谢你为我说话!”
“你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向着你了。”南宫霖低眉浅笑,捏了捏酒儿的鼻子,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就这么放过这群人,还是有些不甘心。要是换成楚兄,恐怕……呵……”
要是换成小狼他爹,恐怕就不止威胁两句了事,少说也得打成半残,甚至直接取掉性命。只是这样的狠辣手段,他南宫霖做不出来,自己终究是太心软了,所以有些人才会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事,最后甚至差点害了酒儿。
想到这里,南宫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还不回府么?”酒儿看着南宫霖带着自己走向河岸,纳闷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