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温、李三家皆为许家扶持,许家若想上位,另三家就算不全然支持,至少表面上不会反对。只有兵强马壮的晏家,是许家上位唯一的阻碍。”
晏清语气平平地说着自己的猜测,却又眼一转,将视线落在郭佳身上,“你是想说,晏家的败落,李家的叛乱,温家皇室的凋敝……皆由许相逢一手谋划?”
郭佳惊愣,片刻后点了头,却又摇头,秀眉深皱,面露苦色,“郭家破败之后,我手上并无多少可用之人,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我只知郭家的事是吴放一手造成,而吴放是许相逢的狗。”
说着,郭佳面色复杂地看了眼晏清,又道,“我其实一开始是恨你的。若不是要为你让道,温哲茂不敢那么早对我爹动手。至少在逼退雪原人之前,他不敢。”
“当初我是这样笃定的。”
“可知晓你的结局之后,我又不那么确定了。”
郭佳眉眼间几分迷惘,看着晏清的眼眸中,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本来已经是必胜的局面,只要雪原人‘趁胜’追击,就会钻进早就设好的圈套,被一网打尽。温哲茂却在这个时候连下数道圣旨召你回京,定下叛国之罪。”
“吴放指挥不利,北疆门户大开,雪原大军如入无人之地……这一切,却都算到了你的头上。”
“因你叛国。”
听郭佳说起前世之事,本以为自己多少会觉得愤恨的晏清,却意外地平静,叫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是因为温哲茂已经死了,前世的事已不会再演?
还是因为两辈子历经的大悲大喜太多?
晏清总觉得自己近来的情绪起伏越发地弱,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叫她心中起波澜了。
故而,此时听郭佳说起前世自己的事,也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郭佳没能从晏清平静的眉眼中得到该有的情绪,略微皱眉,只觉晏清此人城府颇深,太过让人看不透。
若非自己这番话只有她会信,自己想让郭家摆脱吴放的控制,也只能借力于她,只怕不会与此人交。
郭佳敛下心思,才又道:“雪原人一路南下,温哲茂无人可用,在群臣的撺掇下御驾亲征。虽然赢了,但也将北疆近半的领土划归了雪原十二部。还因在北疆寒冷之地作战,落下寒疾,不久就一命呜呼。”
“温哲茂生前骄奢淫逸,倒行逆施,若非许相逢极力整治,雪原大军打进来前,武安早就分崩离析。温哲茂无子嗣,他死后,许相逢顺理成章地代掌了国事。”
“再之后,流传出了当年五家的约定,若温家皇室无人可继承皇位,五家后人可取而代之。并且有人从五家家祠中,找到了当年五家约定的文书,许相逢就此登基称帝。”
听罢,晏清道:“文书可能是捏造的。”
郭佳浅抿一口茶水,望着晏清波澜不惊的眼眸,沉了声音,“我去了郭家祖祠,找到了当年‘五家之约’的文书。你若不信,可让人回你晏家祖祠去查。”
晏清眸光微闪,视线落在雅阁中某一空处,片刻后,又道:“就算文书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呢?就凭此,并不足以证明许相逢就是这一切的主谋。温哲翰是他唯一的后人,他杀温哲翰登上皇位,为旁支的人做嫁衣,他图什么?”
郭佳沉默。
外间红妆已经起身,剑柄轻敲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