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前西戎所递文书所言,以上赔偿及协定,皆在其可接受范围之内。”
钟锦晖说起西戎文书,悄悄抬头看了眼皇帝,又迅速低下头,眼一闭,干脆地把话说完,“至于西戎所提和亲之事,臣不敢私自定夺,还请圣上示下。西戎文书曾言,若我国拒绝和亲一事,则以上所说赔偿,他们……不认。”
“狂妄!”
一人气愤呵斥,“他即是战败之国求和于我国,赔偿一事理所应当,哪由得他说不认就不认?!”
“西戎势大,此次被迫和谈,也不过是迫于西戎公主连同两万余西戎兵被俘,西戎可汗为了自己女儿安全,也为了安抚民心,才同意和谈。”
许相逢却是不赞同他的看法,“不然只怕就不是让使者遏止格桑戈罗继续进军,而是派大军压境,趁我国兵力虚弱之时,一举攻国。”
说着,还不忘继续踩晏清一脚,“到时候就算晏清能拿下羌国,兵力薄弱的西疆,也会定然难以防守西戎大军的进攻,酿成大祸。”
皇帝颇感意外地看向许相逢,眉眼黯沉。
这老狐狸平常若不是涉及自己利益,若不是自己点到他名字,能一连十天半个月不在朝堂上说一句话。
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关心起西戎和谈一事了?
只为了最后踩晏清那一句,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败坏自己在朝堂众臣眼中的良相之形,可不值得。
许相逢显然是知道自己这句话,会让朝中有的人心生不满,遂不等皇帝问,就又再次开口,“西戎毕竟是兵强马壮的大国,若真的不管不顾地举全国之力也要攻打我国。凭眼下国库空虚、边疆兵力空虚的情况,若无大梁援助,将难敌西戎。可向大梁请援,便如同与虎谋皮,终究不是良策。”
“眼下西戎愿意议和,便不可做得太过,逼其生死相博。”
许相逢不言利,只呈弊,却也确是叫群臣心中沉沉。
西戎与国力日渐衰微的武安,若不是一片广袤大漠相隔,恐也撑不了这么多年。
要是西戎执意不履行赔偿协议,他们如今除了抓了两万多人不放,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老臣以为,西戎所求也不过是和亲一事,答应他们也无妨。”
许相逢又道,“端王殿下虽不可能娶西戎公主为正妃,但西戎作为战败国,许之以侧妃之位,也未尝不可。再则,舒王殿下亦是皇亲国戚,又是当朝亲王,年未及弱冠,亦无婚配,亦可做和亲人选。”
群臣一听这话,顿时恍如醍醐灌顶。
对啊!
先前说和亲,他们都只想着是皇子公主的事,却忘了这还有一个亲王!
孟舒澜虽说如今掌管西疆兵马,但身边还有白术制衡,并不至于独掌西疆大权。
将西戎公主嫁给他,对西疆政局的影响不大,也能给西戎一个满意的答复,实在是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于是,群臣纷纷附议。
皇帝冷着脸盯着垂首而立的许相逢,心中冷笑。
他当老狐狸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原是早就打算祸水东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