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匆匆,宋珂婵几乎小跑地来到客厅上。
宋志远叱道:“成何体统!”
宋珂婵了解父亲的脾气,根本不放在心上,可眼睛瞥到坐在陈三郎旁边的许珺,一颗心顿时冰凉冰凉的。
“还不坐下?”
宋志远一皱眉。
宋珂婵小手捏着衣角,支支吾吾地道:“父亲,我,我还是回房间吧。”
低着头走了出去。
宋志远幽幽一叹,女儿的心思,他自是明白。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陈三郎在宋府没有停留太久,喝过茶后,出城到郊外去陶然庄,找周分曹。算起来,这是第三次拜访他了。
正是晚饭时分,一起用膳。饭罢吃茶,开始聊事情。
周分曹目光熠熠地打量着陈三郎,叹息一声:“道远,老夫实在想不到你能够连中三元,当真是少年可畏。”
“分曹公过誉了,也许,我运气比较好吧。”
“运气?”
周分曹很不同意地道:“一曲《水调歌头》,传遍大江南北;一篇《岳阳楼记》,坐镇千里洞庭,堪称千古绝唱。这般文才胸怀,我服了。”
说着,起身一揖。
陈三郎慌忙还礼,心中窃喜:看来有戏。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真仁者之言也,我辈读书人,终生孜孜以求,不外如是。”
周分曹是真心赏识和佩服,若说以前的对子诗词,还属于才华范畴,那么这篇文章出,就是个人志向情怀的直观表达了。此种胸襟,直扫当今文坛士林的靡靡之风,人深省。
再加上龙君邀请的神秘噱头,毫不客气地说,当下的陈三郎声望突飞猛涨,几乎能与寥寥几位士林领袖级的人物相颉颃。
或者这般说有所夸张,毕竟陈三郎属于新锐,年纪轻轻,缺乏底蕴沉淀;但也正因为年轻,前景更显远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三郎也不遮掩了:“分曹公,学生这趟前来拜访,有事相求。”
周分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并不接话茬:“我曾经去过泾县。”
陈三郎一听,若有所思,但不言语,只听他继续说。
“泾河选地不错,规建深远。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当下考得状元,不日便要进京入翰林院了,何必一定要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建立基业呢?”
周分曹最为不解的就是这里,当官者,多难安宁,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升迁状况生,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去。当然,陈三郎打着建立家族基业的名义来做事,却是名正言顺。但凡飞黄腾达者,衣锦还乡后,必定会将家族扬光大。
这是最基本,也是最现实的问题。古人乡土观念根深蒂固,若无家族,便如浮萍,根基肤浅。但家族的概念,并不单指具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是个误解,一个大家族包含许多层次,血亲自是最核心的,除此之外,还有远房,还有家生子,还有门客幕僚等等。
营造家族事业,无可厚非,问题在于陈三郎为此三番几次来请周分曹,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人家周分曹好歹也是进士,功名摆在这,要一个进士替另一个进士管治家族事务,这不荒唐吗?
更何况周分曹还是前辈名士,如此,陈三郎执意来请,绝非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
这就是周分曹想不明白的关节,按理说,陈三郎考了状元,进京当官,安安分分就罢。到了这个份上还有别的心思,未免有点痴人说梦,想太多了。
陈三郎知道这趟来也不会轻易,状元名头管用与否,得因人而异,他略一沉吟,伸手拿出一卷黄绢来。
周分曹一看,眼眸一缩:“这是圣旨?”
陈三郎点点头:“这是皇帝给我的密旨。”
听到是密旨,周分曹自是不敢拿来看。他也不怀疑陈三郎会用这等事物来欺瞒自己,牵涉太大,可是诛九族之罪。
陈三郎缓缓道:“皇帝有令,我的任职不在京城。”
周分曹立刻想明白了,问道:“在哪里?”
皇帝点状元的消息早传开来,他自是知道陈三郎得到了皇帝赏识。如果说因此委以重任,倒也正常。
如斯,陈三郎得了重任,要出来寻找得力帮手辅助,结成班子,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