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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急忙下车,打开车厢,含笑道:“两位少爷请下车。”
岳瀚又被李怜花抱下了车子,但见门楼前面是一片青石板铺成的广场,广场上搭建了个很高的竹台,不知派什么用处,四周种着垂杨,宛如一片绿云。两扇朱漆大门已经大开着,门口仆佣站成两排,见到李怜花他们,立即躬身齐唤道,“躬迎三少爷回府!”
岳瀚此际再也忍不住质问李怜花,“大哥,你不是出生在渔民之家吗?”
看这架势,哪是渔民之家,这镇的首富怕也不及了,等等,首富?岳瀚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昨夜店小二说这芙蓉镇的首富便是姓李,再看看这高建的竹台,突然轻柔的道,“管家,这该不是芙蓉镇的首富之家吧!”
“那是,我们李家三代都善于经商,芙蓉镇的首富之家是当之无愧的!”老管家言中颇有几分自豪感。
李怜花却看着岳瀚越见暗沉的脸孔暗叫‘糟糕,瀚儿像是生气了!’,连忙唤道,“瀚儿!”
“大哥,你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岳瀚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有些傻,倒不是真的希望大哥小时候被虐待,只是他一直以为的事实和亲眼见到的情景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瀚儿,大哥没有诚心欺骗瀚儿的意思,只是没有说清楚,让瀚儿误会了,我们家三代都以渔业为生,只不过是比普通人家多了几只破船而已,那个,这个广场和牌楼,我离开家的时候好象还没有,那个原来的房子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家好那么一点点……”李怜花急切中的解释让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楞在了原地。
三少爷也实在太会谦虚和粉饰太平了,北三省的所有渔业几乎都被李家垄断了,大型海上捕鱼船和运输船,李家大大小小有上百艘,更别提还有很多依附李家为生的小渔船,更是不知凡几了,提起‘渔王’李家,东北境内谁人不知?怎么到了他家三少爷口中变成了‘几只破船’‘普通人家’?
再就是关于房子问题,李家这房子确实不算太大,因为是祖宅,百年前的祖宗留下的,李家子孙一直住在这里,可是少爷是不是忘记跟人家说,这芙蓉镇大半地皮产业均是李家所有?包括他们之前住的‘醉再醉’?
岳瀚本是非常气愤的神情见到李怜花比他更急的模样,不由心软,转念一想,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哥家里有钱又不是件坏事,看模样大哥也未被虐待更是他该为之高兴的事情,怎的反而怪罪他来了,想来也的确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大哥说他出身于‘渔民之家’,自己就自动把他定性为穷苦人家,如今闹出误会也的确不能全然怪罪大哥,想通了再看向众人呆楞的神情,以及老管家那几分委屈想为李家争辩,却又不敢开口的神情,不由‘扑哧’一笑,“算了,也怪瀚儿自己没问清楚,差点闹出笑话!大哥,还不请我进去啊?”
“啊,瀚儿,来!”李怜花见他笑了,才算放下心来,真怕瀚儿这个倔脾气一生气转身便走,连忙牵紧他的手,率先走进大门。
走过三进大院子,李怜花还在往里走,岳瀚才算知道什么叫‘庭院深深深几许’,看来他又被这房子的外表骗了,看似不大,其实深广,这样的房子只比普通的人家大一点点?岳瀚拿怀疑的眼神看李怜花,李怜花连忙红脸别过头,假装没见到岳瀚的眼神,岳瀚却停住脚步,“大哥,还有多远,我走不动!”
“大哥抱你好不好?”说完不待他回答,李怜花已经把他抱了起来,“快到了!大哥喜静,所以大哥的院子在最里面。”
老管家跟在身后,急忙道,“三少爷,坐软轿吧!”岳瀚这才看见每个院落门边都有软轿在一边,想来平日里就是用这个各个院落中穿行的。
“不用,大哥二哥回来,铜铃通知便行!”李怜花说完便不耐烦徒步穿越每进院落,直接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腾空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被惊呆的仆佣和管家。
这是个清净雅致的院落,一路从房顶过来,让岳瀚把整个李家大宅也看了个清楚,便知道这个院落是在整个大宅最里侧的左边角落,虽偏僻,却不小,围墙处全种满了墨竹,竹子在北方很不容易成活,这院落周围的墨竹却长的异常粗壮高挺,现在已是十二月的天气了,若是在三四月时,这满院墨绿浓郁的竹叶装点之下,这个院落又该是另一种风情了,院子极大,房屋却只有一幢三间的小楼,楼前是太湖石围成的一池绿水,回廊拱桥,颇有几分江南的味道。
推开屋门,迎面便是一阵清幽的花香,桌明几净,虽然十几年未曾住人,屋子里的却还维持着主人离开前的模样,甚至连梳用过的发梳还随意的被搁在面盆架边,十五年如一日般的来打扫整理,为的便是让他这个不知道何时会回家的任性孩子,回来后不至于有生疏感,所有的这些,让李怜花一直强忍住的思绪情愁终于无法再掩饰,在老管家面前还能强装的平静淡漠此刻全数瓦解,崩溃了个彻底,眸中微红,波光闪动着的有思念、有后悔、有感动。
岳瀚无言的抱紧他,眼圈也有些发红,他明白大哥的感受,不是不想家只是情怯,一年拖过一年,就越加怕回家,如今真正回来了,看到这番场景,如何能不伤怀后悔?
“瀚儿,我错了吗?我早该回来看看的,是不是?”李怜花终于没能忍住哽咽,把头埋进岳瀚胸前,“我觉得自己好对不起大哥和二哥!”
感觉到他无言的颤抖,岳瀚更紧的抱紧他的身子,柔声劝慰他,“傻大哥,现在回来也不晚啊,大哥的大哥和二哥一定能理解大哥的,是自己的亲人不是吗?”所以爹爹和妹妹,你们也一定会理解瀚儿的是不是?
“谢谢你,瀚儿,若没有你,我这一辈子都觉得没脸回来看这一眼了!”李怜花模糊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在哭泣,岳瀚轻摸着李怜花的头,学他无数次安慰自己时的样子,在他头顶发间落下一吻,“傻大哥,我们之间说什么谢!”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从远处传来,李怜花和岳瀚同时抬起头,站了起来,“大哥,想必是你的大哥二哥来了!”
李怜花僵硬的点了点头,紧张的情绪怎么也挥散不开,只有些呆呆的看向那进院落的石头拱门,听着那急促中伴随凌乱的脚步更快的接近中。
“小三——”
“小三——”
人还未到,焦急的语声便已传来,李怜花的身体越加僵硬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脚步移动不了半分,岳瀚也感染了他的紧张,呼吸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藏青色的宽摆儒衫之旁紧跟着的是月白色水袖公子衫,一个明眸善睐,一个如绿水春波,全是风流儒雅至极的人物,见到李怜花几乎是同时奔上前来,一人执一手的端详间,未语颤抖。
“大哥,二哥,小三回来了!”这句话说的异常艰难和缓慢,语尽三人面上均布满泪痕。
“该死的三儿,你竟然不辞而别,一去十五年,狠心的连一字半语也不寄回,你真是活刹刹的想痛死大哥啊!”月白水袖紧紧的盯着李怜花,虽是恨话,却满目都是思念心疼,若非真真想到及至,哪会如此!
“大哥——”
“回来就不许再走了,我们兄弟总算有生之年又在一起了,大家都不许哭了,应该高兴!”宽摆儒衫泪中带笑道。
“二哥!”
活生生一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场景,看的岳瀚也感动间挂满泪痕而不自知,这便是大哥的亲人血脉了吗?血脉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东西,谁也割舍不了,屏弃不绝,那相似的眉眼,如今执手间的温暖气息,都让岳瀚为大哥高兴感动之余滋生出了另一种失落,看着被关切目光包围着的即便含泪依旧绝美的大哥,岳瀚的心竟然感觉到一丝丝抽痛起来,唾弃自己真是个自私的人啊,即便是大哥的亲人,自己依然嫉妒吗?
还是因为那样情绪失控的大哥不再仅仅为他一个人了?可是看他笑他真的是衷心的喜悦的,真的,只是这个心脏不配合他罢了,默默的小心的退到房间的角落,暗自吞下一颗‘护心丹’,不想在此刻打扰了大哥亲人重逢的喜悦,大哥此刻也该不会注意到他才是。
暗自调息片刻,再度睁开眼时,发现三人竟然都站在了他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李怜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