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为什么这般表情?难道他在我的脸上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或者,他是不想救那个孩子,为我这古怪的要求感到迷惑甚至惊讶吗?
不对啊,三公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做法事的时候,遇到实在拿不出钱的贫困人家,经常少收甚至不收利市钱。
比如给王永福做的那晚上法事,就一分钱也没有收。
三公看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更是急了。
“慧茅,你不要吓师父哦?”
说罢就把手里的符章塞进挎包里,却不把手掏逃出来,又开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看来他心软了,准备换驱走夜哭君的符章出来。
可是等了两分钟,三公的手还是插在挎包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发毛。
害怕归害怕,但是我等不及了,于是看急切地说:“师父,您一直教育我,一命换一命的事情可以不做,但是断臂救命的事情一定要做,您看那孩子快不行了,我们要是再犹豫的话,就要造孽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公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对啊,我是说过这些话,没错!但是慧茅你……”
三公话未说完,突然脸色大变,瞬间把插在挎包里的右手掏出来,两手并拢,将食指和中指弯曲,大拇指压在无名指上,并将无名指上一节掐住,然后再屈上无名指和小拇指握定在一起。
我知道,三公的这手势是在挽“地雷诀”。
不对啊,驱赶夜哭君的诀法应该不是“地雷诀”啊。
却见三公口中念念有词:“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不对不对,这是“杀鬼咒”。
看来三公误会了,他以为屋里的少女和婴儿是鬼怪变的,准备灭了他们。
不好!
看来这里的阴气的确很重,三公十之八九是犯了迷糊。
“师父不可!这女子和婴儿是无辜的!”
一冲动,我居然伸手去掰开三公的手指,不准他挽“地雷诀”。
三公甚是惊诧,惶惶恐恐地看了我一眼,抬起手指点了一下我的眉心,瞬间我就动弹不得了。
三公一边咬牙切齿地念着杀鬼咒,一边挽着诀法跺着脚,每剁一次脚身子就狠狠地抖动了一下,似乎要地上的神秘东西踩碎一般。看得出,他很焦虑,也很残酷。
过了两分钟时间,三公就从帆布包里掏出三张纸钱,努力踮起脚尖,将纸钱在我的头顶绕上三圈,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一边捏着饶绍的纸钱围着我转,一边念叨着给各路鬼神打招呼:
桥归桥来路归路,
得罪之处请宽恕。
天涯何处不相逢,
万般苦厄我来度。
凡昧之臣德轩敬上!
哟呵,感情三公以为我撞鬼了?
忙完这一切,三公才如释重负。
我试着扭动一下脖子,摆了摆双肩,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