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问了一句。
三公顿时哑然,恶狠狠地瞪着我,不说话。
不说话等于就是默认了。
我突然倍感凄凉,如此说来,三公不会有正常人的寿命了。
再看三公,一脸清秀,肤色煞白,仿佛血气不足的样子,隐隐的让我有点心疼,也由此相信了他的说法,不去想那些经书了。
十六岁的我,慢慢的就喜欢上了端公这个行当,除了玄妙的一种感觉,除了每天的大酒大肉倒之外,我最喜欢的还是周游黔西县各个乡镇,领略不同的山水人情。最关键的,走到哪里都有不同的女子围着,满脸倾慕地死盯着我这个最年轻最帅气的小端公。
十六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季节。
我就想着,假如每一个村落都有我的一个貌美如花的婆娘,每年我来住个十天半月,然后就换一个地方,这该是何等逍遥的事啊!
荒岭上那个叫做石头寨的村庄,就要那个叫小敏的,好像在读初二吧,小小年纪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竹林寨门口那条河实在漂亮,木房青瓦古香古色,就要那个叫做蓝雪的女孩,好像和我年龄差不多,也是初中毕业,沟通起来应该没有问题;桃源村,美女有点多,不过我最喜欢那个叫燕子的小姑娘,十三四岁就凸凹有致,白嫩的脸颊上还有两个会说话的酒窝……
哈哈……
“慧茅!”
三公一声叫唤惊醒了我的美梦。
“三公!”
我立即起身。
每次三公叫我,不管是躺着坐着,我都会起身答应。
多好的孩子,可惜我老爹没这个福气。
“以后你不要叫我三公了,头也磕了,鸡也杀了,你就得叫我师父!”
“师……父……”
有点别扭,人多的时候,估计我是不好开口的。
吞吞吐吐的一声叫唤,三公的脸上就乐开了花,有点血色了,在幽暗的油灯下显得很别扭。
三公一下子翻身坐起,说:“明天早上九点半钟,你到老鹰山去给王家回一个喜神,记住,就是水井边的王永福家,他家独儿子结婚了,期辰是我定的……”
“师……父……”
我嘴巴像被冻僵了一样,终究还是喊出了师父:“我还背不熟回喜神的后半截呢。”
猪妖是第一次单干,有点心虚。
“老子看你……跟了我半把年,连一个喜神都回不来,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背不了是吧?背不了就照着念!”
我嘴角一扯,悄悄笑了一下。
三公似乎已经洞察到我的表情变化,又懒洋洋地坐下,双手托着腮,静静的看我,很诡异的表情,却又是很享受的样子。
他知道我是故意逗着玩,不过还是耐心地把回喜神的程序交待了一遍。
“在堂屋门口摆好香案,焚香秉烛,你就念偈语。念完后记得拿着香蜡纸烛,围着香案转上三圈。这拿香蜡纸烛的方法也很有讲究,左手拿着纸钱,三寸厚,三寸左右,也没那么绝对。右手拿着三炷香两只烛,要笔直朝上。你转上三圈,叫主家安排一个管事的人,拎着公鸡跟着……”
“晓得的师父,嘻嘻……”
“鬼崽崽!”
三公笑骂了一句,突然环顾左右。
此刻也是晚上十点,堂屋里早已没有其他人,瞎眼的三奶早睡着了,两个小孃更是睡得早。
三公本能地环顾一圈之后,就小声说:“整完了,你把米带回来,利市钱你就自己揣着,那只公鸡,你就……”
又四顾一番,声音压得更低了:“你送到元婆家去。”
油灯下,三公的脸上闪烁着一抹诡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