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小奴鸢卖了一夜姻的行头,让他感动的话,仲嫂绛卖嫁妆要给他还债,就是……总之,苏昂的眼睛通红,揉揉眼,偏过头道:“嫂嫂,嫁妆还是赎回来吧,那是您压箱底的。”
“急用钱,九出十三归,妾身拿什么赎?”
还带着气,仲嫂绛站起来,打开门,吩咐管家默把所有的吃食拿出来,再给老母亲送去些,另外,也让大家放开了吃。苏昂在后面跟着,低着头。
“嫂嫂,咱们家里,就这些人了?”
“养不起,别的奴仆、丫鬟,该遣散的遣散,该卖掉的卖掉,省得被你拖累。”
“嫂嫂,等我考上秀才……”
“你要是能考上秀才,滚出去分家过!”
得咧,苏昂无言以对。
有了鱼,有了肉,在两个小家伙的狼吞虎咽中,晚饭吃得真是不错,等吃过饭,苏昂和仲嫂绛送了老母亲安歇,各自也回去了。
“小叔子,过两天就是县考,妾身把你的书简送来,你好生看。”
一手托着半人高的竹简,仲嫂绛推门进来,苏昂看见了,认得是《齐政》、《理明》、《国如文》和《确心》四书,是县考上考治国之道需要用上的。四书加起来值得两金,可再苦再难,仲嫂绛没有卖掉。
“嫂嫂……”苏昂感动哽咽了。
“仔细看书,要是考上了秀才,赶紧分家过!”
考上秀才,那就是能自立了,伯嫂绛刀子嘴豆腐心,还是要给败家小儿一条活路,可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管家默领着花莺喜进来,递给伯嫂绛一块简牍。
“三金赎花莺喜,从娼籍入百工籍?为……苏家苏昂隶臣妾?”
“作价三金,洞图楼掌柜鲤婴垫付?半块简牍是欠债简牍,让苏家苏昂签字画押?”
咬牙,颤抖,仲嫂绛瞪苏昂,鞭子嗖的一下打了出来:“败家小儿,来来来!让嫂嫂好生疼你!”
“嫂嫂,误会!误会呐!先听愚弟给您说白!”
“不听!打了再说!”
一顿抽,终究是没逃过,只是抽过之后,花莺喜还是留了下来。
仲嫂绛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看花莺喜一身粗麻衣裳,再听花莺喜把事情说明了,就留下做了家里的丫鬟。别看花莺喜以前穿着细布衣裳,但那衣裳值三百钱的,青肆早就扒了,一身粗麻衣,也就扫地出门。
而且花莺喜聪明伶俐,洗尽铅华后,清秀的小脸,也很讨人喜欢。
“今个就是县考了,喜,你照顾好家里,我陪败家小儿去一趟!”
第三天的清早,苏昂还没醒,就被仲嫂绛揪着耳朵,把脸摁进了水盆里:“快些洗刷,就算考不上秀才,也别再丢咱们苏家的脸!”
“嫂嫂,慢点,慢点!”苏昂求饶。
“能考上,能考上,哈哈,好个苏家嫂嫂,鄙人能见到这等妙人儿,死而无憾了!”眉心神庭里传来大笑。
苏昂听了,心里,冷不丁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