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是来羞辱你的,你以为我要的最后一件是什么?是一夜姻的行头里,你成年时最后要剥掉的,小奴鸢的里衣!”
里衣,也就是肚兜,这东西怎么能给了外人?小奴鸢的脸色发白,却担心的看向同样攥紧手掌的苏昂:“主子,不要动了肝火!”
听得此话的苏昂,带着杀意扫了左更一眼,缓缓的,把冰冷的空气吞进肺叶。
明显是撕破脸皮了,左更来过很多次,知道他的身子骨弱,不能动了肝火,每一次都要激怒他,要伤他的身子。两年来,他学会了压制情绪,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不动声色。
但不代表,他不会反击!
“里长大人!”
苏昂提高了声音:“我是不是白身,有县考作准,你一介里长,恐怕说了不算。”
“县考?就凭你?”
感知到杀气的左更更得意了,诡谲的盯着苏昂,稍后,忽然叫道:
“痴情郎苏昂!”
“当今天下,文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从修身开始,你沉迷儿女情长,为了女子的戏言触犯律法,当场鞭笞三百,你额头的伤疤就是鞭笞误伤,你难道不记得了!
再谈‘齐家’,为了免去你之后的处罚,你的伯兄苏尔,也是第五级爵位的大夫苏尔,他连降两级爵位,以至于苏家家道中落,你何谈齐家?
治国平天下?哈哈,你谈得上么?文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一条不沾,有什么脸面敢说是个读书人?又有什么脸面,继续苟活人世!
痴情郎苏昂,你不如死!你不如死!你不如死!”
说话的时候,左更朝着苏昂走来,句句都是逼迫,所走的每一步,也都带着强大的震慑。对此苏昂微微闭眼,随后睁开,轻笑道:“我死了,一百亩肥田,连着这座小院,不就全都归你了?里长大人,山不转水转,咱们,山水有相逢呢。”
深深盯着苏昂笑容的左更,怔了一下,哼一声,转身就走。
只要苏昂活着,小奴鸢的里衣,他其实是不敢要的,但今个撕破脸皮,还是没气死这个病痨鬼?左更临出门前,回头一望,眼底全是阴霾。
小奴鸢跟过去,把院门关上,又快步走向苏昂,低着头,一副犯错等待惩罚的样子,苏昂却摇摇头,伸出手:“扶我去里屋。”
……
天色已黑,灯火如豆。
在小奴鸢的搀扶下,苏昂进了里屋,刚刚进门,蓦然扶住门框,一张嘴,呕出半口鲜血。
“主子!”小奴鸢连忙叫道。
“不妨事。”苏昂在炕上坐下。
说着不妨事,其实苏昂现在,体内好像有岩浆沸腾,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都在灼烧这具脆弱的身体。他魂穿大瑶国两年时间,已经学会了压制情绪,也学会了隐忍,但左更刚才说的话,激起了这具身体大脑里埋藏的记忆。
原来,原来如此!
苏昂想起了仲兄苏尔为什么连降两级爵位,又是因为什么,自己被下放到小小的南宁里,摸摸左边额头直到脸颊的疤痕,忽然问道:“鸢,记得你有一门手艺,为任侠纹绘收服精怪的标志?”
“是的主子,奴家是百工类的隶臣妾,学过刺绘。”
“那好,你便在这疤痕上,给我刺些东西遮挡吧。”
“这疤痕……”
小奴鸢抚摸苏昂的疤痕,心疼得掉眼泪,连忙去拿了工具,仔细想了一阵子,道:“适合纹绘翠竹,主子,您是文杰,这疤痕又是鞭笞误伤,可以刺绘梅兰竹菊遮挡。”
“那就翠竹吧。”苏昂没怎么在乎。
轻柔的小手在脸上抚摸,伴随着特别细致,也特别小心的轻微动作,小奴鸢努力放轻了手上的工夫,让苏昂不感到太大的疼痛,中途休息时,还是没忍住开口:“主子,老太太和走马爵爷的信简、钱财,已经好几个月没送到了。”
“所以你卖了一夜姻的行头?”苏昂躺在小奴鸢的大腿上,触鼻温香,轻轻的吸了口气。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缺钱了,小奴鸢才会卖掉一夜姻的行头,虽然只是一夜姻缘,但这行头,却是在以后,小奴鸢管理府上女性隶臣妾的家什了,相当于尚方宝剑。小奴鸢一心为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不是先前的苏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