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听到这番话,立刻起了一份惊愕的议论声,曹锟和吴佩孚竟然如此出其不意?
“是我大意了,战场永远不能单靠预测,就像我们不能十拿九稳预测气象一样。”陈炯明沉重的叹道,说完还举起拳头在那份电报文件夹上砸了一下。
“参谋长,说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支援福鼎的战线。反正之前我们的战略目的就是拖延温州的北洋军,现在曹锟、吴佩孚不去骚扰我军前线部队,在战略层面上来说我们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只要在福鼎牵制住北洋军,一旦浙省大局落定,曹锟、吴佩孚打得再厉害也毫无意义。”战区司令部首席幕僚站起身来,用强调的口吻说道。
他不是别人,正是陈炯明的堂弟陈炯光,自陈炯明在广东军政府出任军职以来,他便因为私人关系一直担任陈炯明的随员、助手。直至后来陈炯明发现自己这位堂弟并非一无是处、只知道坐享其成,反而学习能力颇强,做事也很有一套手段,因此渐渐委以重任。
听了堂弟的话,陈炯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说的对。目前形式不算太坏。马上给第二师下令,就地严防死守,把北洋军给我拖住了。另外给厦门舰队下令,让军舰在两省海域巡弋,只要发现北洋军的后续部队立刻开炮。如果北洋军没有走海岸线,那就让军舰开往福鼎海域支援。”
张宗义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去。”
陈炯明略微吐了一口气,随后决定重新召开会议,不过会议的内容自然有所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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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作战从凌晨进行到傍晚,北洋军的防线严重缩水,萧山县的两个团陷入重重包围,通讯、支援、后勤全部截断。
许崇智的第一师与在钱塘江登陆的海卫队配合,一点一点蚕食着萧山县的敌军防线,经过一整天连续轮换进攻,县城外围的阵地、据点全部扫除,战线推移到县城城内。若非因为闽军地形不熟,在县城巷战中不敢贸然进攻,北洋军苟延残喘的两个团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浙军新五师在中午时就突破了绍兴外围防线,到下午时又占领了绍兴主城区,把驻守在这里的北洋军逼退到北边的郊区。然而新五师大部分都是新兵,纵然不用计较战斗力的问题,可士兵们的爆发力有限,因此进攻的势头渐渐疲弱下来。
对于卢永祥来说,今天的战斗当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南方海军强大的炮火之下,北洋军毅然守住了钱塘县北岸,将在北岸登陆的海卫队打退下去,并且一直压制到安国寺一带。
浙江督军府参谋处,卢永祥脸色沉重,背负双手听着参谋副官马文祥汇报最新战况。
“第十师的援军于绍兴的第九师三十一团会合,目前稳住了绍兴的战况。”
“萧山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参谋长问道。
“没有,电报线彻底被截断了,南军的军舰就横在钱塘江上,城里连援军都派不过去。”
“富阳县情况还算好,那边的战斗并不激烈,闽军把主力军都投在萧山县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卢永祥突然开口,冷森森的说道:“浙军到底什么意思?他们新五师就敢这样跟我们作对?”
从下午开始,每当卢永祥开口说话时参谋室内都会不由自主安静下来。因为从下午开始,卢永祥的情绪越来越不好,几乎同样一个问题会反反复复问很多遍,而且语气十分暴躁。
早上在接到绍兴的急电时,督军府已经派人到东城区嘉祜镇守使署衙质问吕公望,而吕公望的回答是毫不知情,并且也勒令新五师退回驻地。显然新五师已经脱离了嘉祜镇守使司令部的控制。
“还有,温州呢?曹锟、吴佩孚他们在做什么,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音,难道温州已经被攻陷了吗?”停顿了片刻,卢永祥再次质问道。
参谋室内仍然没有声音,通讯处一直在联系温州镇守使署衙和北洋四十师司令部,就目前督军府掌握的相关消息只有上海海军司令部发来的情报,告知南方舰队在温州附近海域同样布下了军舰。可是就算有南方海军压制温州,温州也不至于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哪怕是求援或者撤退的通知也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快步走来一名勤务兵,将一份电报递到了马文祥手里。
马文祥快速的看了一眼电报,随后忧虑的叹了一口气,转向卢永祥说道:“大人,上海海军司令部回电了。”
卢永祥没有去接电报,他看到马文祥的脸色,心中已经猜出了结果,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上海不肯派军舰来支援?哼,早料到如此,迟迟不肯回电,上海海军司令部就是不想掺和这场烂摊子。蠢货,他们还真以为这是军阀之间的内战吗?”
马文祥叹道:“大人,即便没有海军的增援,但目前看来杭州的局势还算稳定,除了萧山县那两个团恐怕保不住了,绍兴、富阳还有北岸江边都在掌握之中。倪大人已经派兵回援湖州,以朱瑞那边人马根本不足为患。”
参谋长也连忙说道:“是呀,这一仗打得仓促了一些,可敌人也未见得占便宜。”
卢永祥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说得轻巧。萧山丢了,杭州南边屏障顿失,有南方海军在江面上压制敌人渡江还不是如履平地?闽军第三师马上会支援上来,如果我猜的不错闽军第三师会直扑富阳,分散杭州外围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