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团营区布置的很宽阔,以至于几百人驻扎在这样的大营区里十分稀疏。
一百多名新手炮兵正分成几个小组,在各自的营房前面围着七、八名广东炮兵教官听取大炮的教学。
从半个月前熊克武把炮兵编制调到宜宾,直至今天炮兵团到位的编制只有不到五百名的炮兵和军官,这是整个炮兵团预计之中的所有炮兵数量。只要这些炮兵训练结束,在调集两个步兵营充当炮兵团防卫部队,整个炮兵团就算完成了建制。
黔军独立营上岸之后,堂而皇之的走进炮兵营区的正大门,由于炮兵都在进行训练,团里几乎没有任何防卫部队,正大门就这样畅通无阻。
进了大营,陈祖庭根本没打算去向炮兵团军官请示,大手一挥,命令道:“去看看,什么有用拿什么,都给我抓紧点。”
黔军士兵一个个振奋不已,这样的命令无疑就是在说随便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当即,众人一哄而散,三三五五的凑成一个小队,挨个冲进营区的营房、仓库搜刮。
一开始炮兵团士兵都在认真听课,根本没注意到正大门附近的动静,直到一个勤务兵奉命回营房寻找公文,一下子撞见了这群如狼似虎的黔军。勤务兵愣了一下,看清楚这些人是在抢劫后,马上大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把东西都放下,不许动!你们是哪里的部队,造反了吗?”
几个黔军士兵呆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丢下。
这时,赵文多跑了过来,他全身上下所有口袋都鼓满了,双手抱着一套崭新的冬装,里面还塞了七、八条广东特供烟。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手下,又看了看那个炮兵团的勤务兵,马上说道:“都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别理他!”
那几个士兵听了长官的命令,总算有了一股底气,于是直接把勤务兵当作空气,捡起地上的东西匆匆跑开。勤务兵之前没看到黔军士兵的臂章,黔军士兵的军服破烂的一塌糊涂,根本分辨不出来,但是赵文多好歹是一个军需官,一眼就认出了是独立营的番号。
“你们是独立营的,竟敢来抢东西,果然是要造反了。”勤务兵又气又急,快步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赵文多。
赵文多用力挣扎,却把手里的冬装和那几条特供烟给甩掉了。他气急败坏,飞起一脚踢在勤务兵的肚子上,直接把对方踹倒在地。他一边骂骂咧咧的嚷着,一边又去捡起那些抢到手的东西。勤务兵忍着疼痛再次爬起来,飞身把赵文多扑倒在地上,抡起拳头就打。
“快来人啊,独立营造反了,快来人呀!”
手头上厮打着,但勤务兵知道必须找人来帮忙,于是还大声的呼喊起来。
“他奶奶的,放开,放开!”赵文多怒火上头,同样大打出手,“妈的,来几个人啊,把这杂种给老子拖开!”
先前那几个黔军士兵听到赵文多的大叫,紧接着又折返回来。他们看到自己的长官被打,当然忍不住这口气,一拥而上拖开勤务兵,接着一顿拳脚相加。赵文多爬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衣服都给撕破了,暴怒不已,冲上去照着勤务兵的头狠狠踢了几脚。勤务兵鼻子嘴巴满是血,等被松开时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营区前大门的动静引起了正围着大炮讨论的团部军官注意,川军军官和广东参谋官向这边望了过来,几个手里有望远镜的军官顺手抬起来看了看,马上发现营区骚动的情况。他们一边向前大门赶过来,一边又派人去通知营里的其他人。
黔军士兵抢劫正酣,甚至连炮兵团临时支起来的军帐都顺手扯走了,这次轮到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炮兵团的动静。
赵文多在打倒勤务兵之后,转身继续去抢东西,炮兵团的军官就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代理副团长张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勤务兵,吩咐副官上去检查伤势,然后冲着那几个黔军士兵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黔军士兵回过头来,看见来的是一个大人物,当场吓得不敢动弹。
赵文多原本还打算叫嚣几句,发现那人竟然是中校军衔,比自己营长都大好几级,顿时不敢吱声,灰溜溜的转身逃走了。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张冲气势汹汹的冲上去,盯着一个黔军士兵厉声喝问道。
那士兵心中一抖,手里抢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害怕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张冲再次斥问。
“小的……小的是,是,是独立营的……”那士兵硬着头皮颤颤抖抖的回了一句。
“哪个龟儿子让你们来抢东西的!”张冲瞪眼追问道。
“是,是……是俺们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