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此同时,那人影步履缓慢的走上前两步,花厅的灯影照在了对方脸上,竟然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怎么,堂堂的吴大将军也有害怕的时候,这算不算做贼心虚?”一个充满幽怨、轻蔑以及几分妖娆的声音扑面而来。
“你胡说什么,深更半夜一个人拿着刀不声不响出现在你面前,你能泰然处之?”吴绍霆冷冷的回应了一句,虽然手从枪套上挪开了,但是去没有离的太远,要知道对方手上可还握着刃器呢。
西林觉罗?童诗手里的匕首顺着她的手垂放着,并没有摆出一副进攻姿态。她脸色冰冷,就像深冬的月亮一样,妖艳的双眼里有数不清的怒火和仇恨。她在距离吴绍霆五、六步之外停了下来,整个人的样子就好像是没有生命的僵尸。
“你心里就是有鬼,你知道,我也知道。因为是你忘恩负义害死了我的阿玛。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童诗冷冰冰的说道。
吴绍霆看着对方,四年前对方还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少女,然如今虽然出落成很有味道的女人,但身上也缺少了许多应有的东西。他知道在童诗的心目中,自己带来的仇恨已经是根深蒂固,否则对方不至于在回想过去痛苦时双眼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气、仇恨和愤怒。
“四年前你也在场,我说过的没一句话你不会没听见!将军对我有恩,这是私人之事,而我率部起义围攻将军府,那是国家大义。我从没想过害将军,若他们愿意退避香港,我一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哪怕他不想离开广州,只要当时他提出隐居的要求,我也会保证你们一家在广州平安无事。”吴绍霆严肃的说道。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洗脱你的罪责吗?这是妄想!你知道不知道,那天广州城内发生叛乱,情况越来越危急,总督府接连派人来请我们避乱,我阿玛却还抱着对你的希望,以为你会带兵前来营救。我阿玛做梦都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人竟然就是这次叛乱的谋划者!这件事,你别想就这么忘记。”童诗哽咽的说着,她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
“怎么,你想现在动手杀了我?”吴绍霆冷着脸色说道。他了解女人一旦发疯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不过他也相信自己能轻易制服对方。
“你认得这把匕首吗?”童诗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说道。
“它有什么渊源?”吴绍霆自然不记得这匕首,他对传统兵器并不感兴趣。
“四年前我用它刺杀过你。这是我阿玛收藏的武器,这四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就连就寝时都放在枕头下面。我一直在想,就算有生之年不能用它杀死你,我也会让我的子女替我完成这个心愿。”童诗冷冷的说道,语气和神态都透露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酷冷。
吴绍霆这才记了起来,自己腹部的伤口到现在还有痕迹。
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沉的说道:“你就不能让这件事过去?”
童诗冷笑了起来,说道:“你说呢?若我阿玛是死在战场上,我无话可说。可偏偏是让自己最信任的出卖,对付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绝不会罢休!”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渐渐露出了威严的表情,他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用四年前的话回答你,如果还敢下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
童诗面无表情,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吴绍霆接着又说道:“这次请你出来一见,原本是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尽可能化解的误会,可惜现在看来是事与愿违。不过我听说你对松坡将军的感情是认真的,这次松坡将军毅然南下,正是为了实现一番理想抱负,就算你我有恩怨,也不至于让松坡将军牵累其中。”
童诗微微动容,神色渐渐换上了一副多愁善感之态,她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略有呆滞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将军的想法我比你更清楚,自然不会在将军沉默这么久之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时让他失望。你放心,我若要杀你,刚才趁着你不注意时就已经动手了。我只是要让你知道,就算今天相安无事,也不代表以后会如此!”
吴绍霆不知该做何感想,或许现在也只能如此。
这时,连接花厅的走廊上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吴绍霆与童诗都有几分诧异,齐齐扭头看了过去,竟发现有一个娇弱的身影沿着走廊走过来。吴绍霆很快就看到对方的衣色,却是自己的妻子张小雅,她正小心翼翼扶着走廊栏栅摸索着前进。
“绍霆,是你吗?我听侍从处的人说你一个人来了这边,一时闲着,所以就过来看一看。你在跟谁说话呢,这声音似曾相识呀。”张小雅用俏皮的语气问了道。
吴绍霆赶紧从花厅出来,来到走廊上接住张小雅的小手。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南厅到这里那么远,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吴绍霆严肃的责问道,他不是生气张小雅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是怪责张小雅过问自己的事情,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要说结婚之后的这一年,张小雅从来都是乖巧伶俐,几乎不干涉政务和他私人的事情,今天的出现或许真是一个巧合。
“在自己家里还会摔倒的话,那可真是一件悲哀的事。”张小雅挽住吴绍霆的胳膊,可爱的笑着说道。“对了,你正在跟谁谈话呢?”
吴绍霆看了一眼站在花厅的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