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了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算是她不去,采桑也不会感激她的,反而气性更大。”
丁薇觉得,人不能太善良,也不能将自己的孩子培养的太过善良,适当的自私,有时候会让孩子的路更平稳。
像二婶家的这情况,都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实质性捶打与伤害,丁采莲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状态,很难做出改变。
丁薇回家之后,直接去了隔壁,看到丁采莲默默的坐在灶房里做饭,屋子里还传出丁采桑阴阳怪气的嘲讽声,显然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给了自己的姐姐。
她们本来是最亲的人,现如今因为一份工作,居然闹成了这样,这让丁薇十分来气。
她刚想要站起身去找丁采桑,却被丁采莲死死的拉住,冲着她摇头。
“不要,薇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还小。”
丁薇嗤笑:“小?她还能有我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太好让人拿捏了,饭是不是做好了,你跟我去外面,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你想劝我,还是不要费心思了,我已经打算好不去了,也跟大伯说过了,算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闹的家宅不宁的。”
丁薇却强横的把她拉出了门,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住,丁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姐,你不能不干,你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今天这事儿,不管带不带采桑,你们的结果都会像现在这样,你是去挣钱,不是去享福的,她也没啥可抱怨的,反正到头来,这钱也落不到你们自己的手里,反而在那边一日三餐吃的比家里强。”
“姐,你今年已经十九岁了,马上二十了,该谈婚论嫁了,也该去城里长长世面了,要不然等你成了家,有了孩子,你怕是连县城都去不了,趁着还有机会,多去外面看看,万一有机会遇到合适的人呢?女孩子大了,要懂得为自己做打算,不要老想着家里,你为这个家做的还少啊?”
“我知道你一直都还想往上学,却因为二婶那边不同意,导致你现在没书读,姐,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住的那个家属院,就是教育局的,里面的老人百分之八十都是骨干教师和干部,就汪奶奶家已经过世的老伴,以前可是咱当地响当当的教授级别的人才,汪奶奶祖上也是书香世家,跟着她你能学不少精细啊,你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你说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又能得到什么?二姐仍然会因为这件事嫉恨你,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不如还是去,起码得了工钱,还能给她点零花钱花花,到时候有了零花钱,兴许就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了,都是一家人,哪儿有过不去的坎儿?现在这样,疙瘩没那么容易就消散,你出去长了见识,学了精细,将来对你的婚事也会有所加成,你别不相信,教育局家属院的那些爷爷奶奶,身边认识的人多少啊,合适不合适,那不得相处之后,才能有机会?”
在丁薇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丁采莲终于松了口:“那……那我再去跟大伯说说?”
“你有没有跟叔叔婶婶说你不去的事儿?”
丁采莲摇头,“还没,就跟大伯说了,他们还没回来呢,”来不及说。
“那二姐那儿呢?”丁采莲摇头:“也没有,她还在气头上,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那不正好吗?就当你跟我爸说的不算数,你晚上睡觉前将换洗衣服带点,还有洗漱用品,被褥不用带,只带床单被罩就行,奶奶那儿都有,明天就跟着我爸一起去报道,先适应一个礼拜再说。”
丁采莲到底是被丁薇说动了,点着头回了家,丁振龙很讶异女儿的本事:“怎么做到的?”
丁薇叹了口气:“还能是因为什么?我采莲姐当时学习多好啊,二婶嫌弃费钱,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啥,能算术,认几个字够用就行了,说不让她上,就不让她上了,这么多年,大姐一有空就过来跟哥哥他们学初中的知识点,虽然只是学了个大概,但其实她比贪玩儿虚荣的二姐,不知道强多少,她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太弱。”
“这不,一听说去汪奶奶那儿能学不少东西,她就心动了,其实心里面一点也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生子,她到底还是想趁年轻多学点东西的,正好汪奶奶懂得也不少,跟着她可比跟着我二婶儿强多了,所以我相信大姐,一个星期,她就会知道这个选择没有错,自然也不会搭理采桑那边的嘲讽了,”
这人和人就差对比,环境也是如此,在乡下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早就没有了趣味,进城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挑战和模式,她就不相信对知识渴望的大姐不心动。
汪奶奶那儿也有不少书,针上功夫了得,尤其是女红,小时候可是专门学过的,哪怕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找她画衣服样子,有了衣服样子才能照着裁剪,因为经她手量出来的合身不说,还不是千篇一律的那种衣裳,带有自己的特色。
但是,这已经被定性为封建社会下的,所以汪奶奶一般不给人做,只给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人做。
如果姐姐能从她那儿学到这个本事,那以后可了不得啊!受用无穷的。
然丁薇却不能将这些说给父亲和姐姐听,只能靠她自己的本事虏获老人的信任。
就比如她,老人家说过要教她,但她自己本身就会,刺绣什么的更不在话下,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只要有空了,就跟着她学,她觉得,等姐姐这边混的熟了,时机成熟了,就想带着姐姐一起学。
七八十年代的裁缝非常吃香,哪怕到了九十年代,一些小城市的人,还是喜欢自己做衣裳,所以,这至少有二十年的发展光景,姐姐有了这门手艺,对她将来的婚姻会助力不少,这也算是丁薇送给她的一份潜在的礼物了。
至于丁采桑,从小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人,她将来的婚姻,不敢说会顺顺当当,但至少旁人欺负不了她,不像丁采莲,你如果不拉扯她一把,她可能就是那种被欺负了,也不敢回家告状的人,打落牙齿和血吞,受了委屈,生怕家里人知道,这种性子的人真的让人来气,既然性格改变不了,那就想办法改变她未来的环境。
丁振龙听完丁薇的话,忍不住叹息一声:“你二婶儿的眼界,到底没有你妈广,这读过书和没读书的,差别还真大,你妈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至少当初扫盲的时候她的课没有落下一节,后来跟你们学也很认真,还经常听广播听你哥他们读课文,你婶子呢,有那时间,都跑出去和人家喷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