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出嫁之日如期而至,姜顺宜一等人可算是真真开了眼见识了一番。且不说从女方出门子开始便有人打点一切,布置得犹如仙宫,便是新娘子到了夫家才真真是精彩。
“顺宜,我们虽是两方的朋友,吃席两头都能去,但我觉得你更应该到顾家去瞧瞧,那儿更热闹。”
扶青实是为了让姜顺宜看看分工明确的“四司六局”,了解严丝合缝的一整套宴席流程。
而姜顺宜所见也的确如此,便是方进顾府便感受到热闹的氛围,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不慌不忙地准备。
“竟有那么多人帮忙!果然是显赫人家的酒席,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姜顺宜简直移不开眼睛,眼见着各色果子,茶点,酒水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宾客尽兴,热闹非凡而又不会太过于闹哄哄。一旁有人投壶,一旁有人闲聊叙旧,那头亭子里还有诗词唱和。
“四司六局设有帐设司、茶酒司、厨司、台盘司;以及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还有油烛局、香药局和排办局。皆是围绕着这场婚宴而来,专门负责红白喜事各色宴席的,但在岭南地区倒没有如此普及。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雇请四司六局上门服务乃是权贵之家常见,更有甚者家里会养着四司六局。”
扶青解释道。
“这我理解,岭南山高路远的哪有京城富庶,这自然是不同的。”
“说得对,也不太对。京城富庶是不错,且对美食的要求更高,所以精细分工,每个领域有非常专精的人负责。且若宴请的人过多,那就真的需要市场上雇佣四司六局来布置。可在我们那儿,人情味浓,若是一家有喜事,整个村子的人都想着帮忙,虽然慌乱些可也是烟火气十足的…”
扶青有继续开口:“今晚的菜肴才是最精彩的部分。这可是正式的宴席不像平常咱们流水上菜,堆得一桌子都是。正式的宴席是吃一道上一道,若是级别更高的宴席则会喝一杯酒换两道菜肴,且上的菜肴浓淡也是看宾客醉酒的状态变化。”
姜顺宜认真的听着,果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优秀的厨司自然是要看宾客的状态而定菜肴浓淡,甚至食材。
“没想到东京的喜宴比我想象中还要夸张,真是大开眼界。”
“今夜的喜宴男女不同席,我便和你分开了哦…结束后我会在那边的角门等你一起回去。人若是太多你可不用着急,慢些也无妨。”
姜顺宜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没有扶青在身边多少有点无所适从,蔡亦萱已经一溜没烟儿了,而她只好好到关泽疏身边去,就她一个人落单。
“怎么不到处逛逛?我见顾家这个园子修得甚好,主家本就是咱们那儿的人,林子也颇有岭南的特色,和京城的景色融为一体甚是少见的。”
姜顺宜和她一同坐在石凳上歇脚。
“顺宜觉得东京好,还是咱们岭南好?”
“我本觉得东京好,可有了扶青便觉得岭南也甚好。可这的人都说我们那里山高路远,又有瘴气,虽是如此可我们那儿的好处却也不是人人都见过的。”
关泽疏低头:“我不喜欢这儿。我总觉得我像是一个异类。倒是以前不那么认为…”
姜顺宜反应过来,许是关泽疏这张脸让人有误会了。虽穿襦裙打扮得和大家都一样,可不同的眸色和轮廓却还是非常惹眼的。
“怎么…有人…”姜顺宜话还没完,几个纨绔便围了上来。
“我说这舞姬上哪儿去了,原来躲到这里来了!过来陪哥几个玩玩…”
几人出言不逊,开口便不干不净的。
“你们是什么人!她不是舞姬,这可是顾家的客人!”
姜顺宜说话间在几个男人身后竟看见几个女鬼跟随,不必猜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婚宴之上就敢对女子大放厥词,平日定是纵酒狎妓,纵情声色。如此一来,有冤女缠身那定然不是什么奇事。
姜顺宜看破不说破,毕竟谁都有自己的因果,不能因为自己能看见鬼神便事事都说出来。扶青也曾说过,尊重事情的发展,若是真到面前再管闲事不迟。而现在她根本不想管,谁让他们欺负关泽疏?
“几位小兄弟怎的在这儿?不是说想看看我的金钱蟋蟀?在前面斗着咧!”
陈岳书正好路过赶紧解围。今日喜事,生怕闹出什么不愉快。
“岳书兄弟你来了正好,这西域舞姬到底能不能耍了?你可别骗我!”
其中一人看似酒醉,红着个脸就想要扒拉关泽疏。
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放屁!你娘的才是舞姬,你全家都是舞姬!”
“误会误会,这位姑娘可是我妹妹从老家请来的小姐妹,你可别胡说污了人清誉。”
陈岳书如是说道,那人见陈岳书作保也不敢再放肆,毕竟是当今状元夫人的朋友只是这一条就足够让他收敛。
姜顺宜赶紧将关泽疏带离,生怕那人因为一巴掌而找麻烦。
这方才理解为什么关泽疏说不喜欢东京了…岭南通商甚广,当地见外国人的几率比较大,可京城位之中原。虽有番商,可大多中原人见外国人要么是昆仑奴要么就是西域舞姬。如此一来误会则容易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