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和尚挠挠头,“并非不睡,而是在等你睡。”
本就心有所感的何肆向他求证问道:“我是不是会梦到什么?”
宗海和尚没有骗他,点了点头,“只能说有可能。”
何肆摇摇头,“可我还没准备好。”
宗海和尚赧颜一笑,如是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你今晚睡吗?”
何肆沉默半晌,然后歉然摇头,“我当然相信宗海师父,我只是不太相信自己。”
宗海和尚并不多言,微微颔首,“没事的,慢慢来,不着急。”
用过斋饭之后,何花的天葵竟毫无预兆地来了,她红着脸小跑着回禅房中去。
何肆不便明着关心姐姐的月事,只能独自坐在山顶凉亭之中讪牙闲嗑。
登高自然远眺,忽就看到伢子湖的岸边有人乘船而来。
何肆目力极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忽然站起身来,呆立片刻,向着山下奔去。
何肆没有气机傍身,却是健步如飞,下山指路一跃七八级石阶,虽然明知那人乘船不如自己,大可不必如此急切赶路,却是脚步半分不曾放缓。
何肆站在豸山孤屿岸边,看着那小小舢板载人而来,还是那已经致仕多年的陶孝廉,真是个执着于“慈航普渡”的居士耆老。
何肆看着小小如豆的舢板一点点在自己眼中放大。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
李大人!
那舢板在湖面上缓缓划行,穿过蜿蜒水纹划分的芦苇荡,渐渐接近岸边。
终于等到舢板靠岸,何肆已经立在水穷之处,无法再往前相迎一步。
李嗣冲还是这般健谈,看似与陶孝廉相谈甚欢。
他一跃跳下舢板,稳稳落地,令人惊讶的是,那被他借力起跳的舢板居然也稳稳当当,不曾出现一丝摇摆。
李嗣冲自然不会做出那等掏黄白物的煞风景之事,那不是变相侮辱这居士的善举乃是鬻渡了吗?
他只是转身笑着对陶远抱拳说道:“多谢陶居士相渡。”
陶远也是拱手回礼,同时朝着何肆报以笑意。
何肆也是回礼。
陶远划桨离去,李嗣冲将何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带着些许调侃,笑道:“上次见面还有点微末气机的,怎么这回已经变成凡俗武夫了?真是越练越回去了。”
何肆面带苦涩道:“一言难尽啊,李大人,你这是刚回京吗?”
李嗣冲点点头,“比你晚了三天。”
何肆没有再说什么。
李嗣冲诧异道:“小子,怎么不问我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
何肆微微一笑,反问道:“问了讨嫌吗?”
他想起胡村那次分别自己想要邀请李嗣冲结伴回京,结果李嗣冲拒绝了另有打算,他多嘴一问,结果被李嗣冲噎了一句需要向你汇报吗?
李嗣冲摇头笑道:“讨嫌不至于,讨骂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