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勇就坐在树坛上看两人吃干糗,这种粳米炒熟之后,加水捣碎、然后揉成块状晾干的糗粮极难下咽,但是容易携带,也耐贮存。
一般都是配上酱料和肉干充饥的,看她们吃得狼吞虎咽,也知道确实真饿了。
温玉勇看着一口水没喝吃完半块干糗也没有噎住的谢幼如问道:“有人夸赞过你长得很漂亮吗?”
谢幼如点了点头,眼神闪躲。
温玉勇又是对着江盼说道:“女儿的眉眼有些像你,其他地方不像。”
江盼嗓音哀婉道:“幼如像她爹年轻的时候。”
“这些年有因为女儿的姿色惹过什么麻烦吗?如果有,可有贵人出手相助?”
江盼闻言愣住,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女儿的姿色真是远近闻名,初看要被惊为天人的,邻舍一些浑小子、老油子的言语调戏倒是有的,善妒的长舌妇也不缺,但要说有人存了猥亵之心,自己男人爱女心切,真敢和那些污言秽语的家伙拼命。至于贵人,他们这些小民怎么可能遇到攀上贵人呢?
温玉勇叹道:“养在深闺人未识啊。”
江盼有些心虚,这位温大人不会是看上自家女儿了吧?
“大人您说笑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既没小姐的身子,也没小姐的命,受苦跟着我一个未亡人成天卖头卖脚的。”
温玉勇点了点头,心道,“那便是心照不宣,这妮子已经是公认的某位人物的禁脔了,如此说来,她爹倒也死得不冤,象有齿以焚其身。”
温玉勇问道:“听你口音,是山东人吧?”
江盼点点头。
温玉勇说道:“等拿了钱就带着女儿回山东吧。”
“没有路引,而且我娘家也已经没了。”江盼凄凉一笑,这些大人物说得轻巧,食宿换马走驿道,一路畅通无阻,她们这些小民却是寸步难行,没有路引,甚至要被视为游民逮捕。
温玉勇嗤笑一声,“现在往北走还需要路引?不过你俩孤儿寡母的大概是走不到山东的,你女儿漂亮,你也还算半老徐娘,半道一定会被响马掠去。”
江盼面色更是凄然,一时悲从中来。
何肆眉头微皱,不明白这温大人此番言行究竟是为哪般,恶德败行、幸灾乐祸吗?
不消片刻,彭善就拿着钱回来了,他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小跑。
却见温玉勇正和这对母女无甚相谈,这才安心不少。
彭善干咽了口唾沫,平复一下气息,走上前去。
“温大人,久等了。”
温玉勇摇摇头,话里话外都是促狭,“不久,彭驿丞脚程不孬,拢共才没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就打了个来回。”
彭善悻悻然一笑,脚程是用来形容牲口的腿劲的,这位仪銮司百户愿意高抬贵手已是万幸了,哪敢心神怨怼的?
彭善直接将一个荷包塞到江盼手中,不由分说道:“谢家妹子,这里是十两银子,七两二钱的恤银,剩下的就当我的吊赠了吧,拿了钱就赶紧回去吧。”
江盼面上并无喜色,下意识去看温玉勇。
这钱拿得烫手,也捂不住,温大人不愿意帮忙主持公道,他一走,她们母女的状况只会更糟。
温玉勇挑了挑眉,对着江盼冷笑道:“还不拿着?”
江盼讷讷手下荷包。
温玉勇又道:“还不回去?留着过夜呢?”
何肆只是漠然看着,没有表态。
最终谢家母女还是眼神哀怨,携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