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甲胄男子时,何肆使出了十二分力,双臂脱臼处疼痛难堪,一双手好像是借来的一样。
祛病如抽丝,之前好不容易将伤根养好了些,谁承想这一次出手,一月多时间的养享成效尽废。
好在何肆发现每次内练吞贼魄的时候能裨益疗养伤病,总将其当成一门疗伤功法修习,恰巧宗海师傅传授的锄镢头也是祛病健身的禅功,半夜修行下来,何肆不但没有半点疲累,反倒神采奕奕。
总算是能正常使唤手臂了。
何肆收起架子,揩牙洗脸之,用篝火余烬炕了一个馅饼,勉强果腹。
一行再次出发,于午时踏入贤长县北门地官道。
斩铁楼办事妥帖,伪作路引齐全,就算张养怡马车上安着一架蹶张弩,史烬身后背着一把夸张的巨剑,守城的的吏卒也是恍若未闻,一行人没有接受盘问,顺利入城。
樊艳就要直接去寻人牙子买个奴隶。
何肆没有出言阻止。
按照樊艳昨日的解释,寻常人种了这软筋散只会小病一场,断绝武道。
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毕竟凡人这一辈子也不会有机缘踏足武学道路。
穷文富武,武道有天赋之人本就稀少,更是要被武学秘笈这一关隘挡住不知道多少人。
何肆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小刽子手,其实不然,他师爷屠连海绝不是寻常人物,很可能就是《斫伐剩技》榜上有名的人屠徐连海,自己从小所学虽是父亲传授,却也大半师承自师爷。
他并不异于常人,有师爷的刀法和落魄法相辅,也是花了多年时间苦练才有现在的微末本事。
让奴隶试毒这样的方法虽然也很残忍,但何肆没有资格去左右樊艳和史烬的抉择。
况且若是这二人一直不解毒,一行四人两个六品高手名存实亡,还怎么继续护送?
昨天第一日已是遇到那般凶险,谁知道往后还有什么艰难险阻,险象环生。
指望张养怡掠阵,自己冲在最前头去斫贼吗?
那还是算了,自己的性命总是要列在第一位的。
人牙子买卖到底是黑色地带,人生地不熟的几人也不好正大光明地向人打听。
还好一行有着两个六光洞的情报贩子,第一次来也不至于抓瞎,马上就在此处喑蝉房粘竿郎的安排下,进入到贤长县的一处偏僻平棚屋中。
这不是人牙子的牙行,而是些活不下去的佃户,自发地插草标,出卖儿女的地方。
樊艳花了八两银子,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插草标女娃。
得了卖身契,上写着:“立出舍书。贤长县靖江殿人亲母周门沈氏,今因年岁不能丰熟,并无依靠,口食难肚,将幺女周彩儿,年六岁,生于天符元年,八月廿一,值钱八两……两边情愿,各无悔,永远存照。”
同样面黄肌瘦的女子沈氏拿着八两银子,依依不舍,就要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却被樊艳叫住。
周彩儿跪在地上,眼中无神,饿的。
何肆于心不忍,递出了一个馅饼,韭菜馅的。
周彩儿这才双目泛光,如同饿虎扑食,小小的身躯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从何肆手中抢过馅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何肆看向沈氏,却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带着希冀,喉结上下翻动,吞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