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唐慎或许还有信心,说自己有这个可能。但他如今不再自大,他知道在古代想考中进士简直难如登天。
三年一次科举大试,每次收取进士三百人,平均下来一年只有一百人。
这一百人是放眼整个大宋,不是某个府城,某个州!放在后世,清华北大一年都录取上万人,可古代的进士,每年只有一百人。天下书生,都与你一同进考,都是你的同窗。
唐慎道:“小子不敢。”
梁诵看着唐慎谦逊惭愧的模样,心中更加满意,他叹息道:“然,你与老夫太像了。唐慎,二十四年前老夫也与你一样,觉得天下全在我的掌中。可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你做不到的事,有你救不了的人。你可曾见过幽州城外,白骨千里,血流漂杵。”
唐慎真心道:“先生,是我自大了。”
“行了,过来吧,你这小唐郎,还是以前那副自傲得意的模样,更与你相衬。不过你的那句话说的倒是不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唐慎脸皮再厚,此时也有点害羞。他哪里有自傲得意,先生真不会说话。
梁诵:“何时去读书?”
“额,这……”
“明年的县考你恐怕赶不上了,只剩下三个月,你连八股制式都没学过吧?”
唐慎底气不足:“没……”
梁诵:“下月,就去府学读书吧。”
唐慎惊讶道:“先生,府学不是只有考中秀才的人才能去读?”
“我的学生,也能去。”
唐慎惊喜道:“先生?”
梁诵笑骂:“你这滑皮的小唐郎,自重阳节后,你几次来拜访我,不就为的拜我为师?”
唐慎装傻:“小子只是想来看先生。”
“行了,去吧。”
送走了唐慎,梁大儒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又是觉得欣慰,又是觉得好笑。他将那幅兰花图卷成轴放好,拿出信纸,开始写信。写到最后,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话。
“……你这老小子,十八年前收了一个好学生,三番两次向我炫耀,炫耀了整整十八年。你可知我今日也收了一个学生,他也有子丰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且我这学生,年不过十三,便向我说了一句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话子丰十三岁时,有说过吗?”
得意地挥毫洒墨,写完信,梁诵叫来表侄:“这兰花图和信,你都寄去盛京,给那老小子。”
“是。”
另一边,直到走出梁府大门,唐慎都有点轻飘飘的。
梁大儒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唐慎就不是无缘无故来拜访他,而是存了私心:他想拜梁诵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