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
仿佛有一种语言
说出来便失去了它的底蕴
仿佛摇落的山音
掌上的流云
仿佛有一种空白
河水流过堤岸没有记忆
仿佛投进水里的石头
落进心里的字句
仿佛有一种存在
只有独坐才能彼此感觉
仿佛淌过鬓边的岁月
皴上窗棂的微雪
我混乱中通过凌乱的梦里又回到了课堂。
阳光从左侧三扇大玻璃窗一泻而下,教室里一片光明。看得见数学老师不停翕动、唾沫细珠乱蹦的嘴,但是听不见任何声音,教室静寂无声。看得见每个人脑袋里的血管和血管里的思想,但是无法判断是邪恶还是伪善。
朱裳坐在我前面而不是旁边,散开的黑发在阳光下碧绿通灵。原来系头发的红绸条随便扔在课桌上,绸条上有白色的小圆点。当她坐直听讲的时候,发梢点触我的铅笔盒。当她伏身记笔记的时候,发梢覆盖她的肩背。
我拿开铅笔盒,左手五指伸展,占据原来铅笔盒的位置,等待朱裳坐直后发梢的触摸,就像等待一滴圣水从观音手中的柳枝上滑落,就像等待佛祖讲经时向这里的拈花一笑,就像等待崔莺莺临去时秋波那一转。
我没想到,那一刻来临时,反应会是如此剧烈:五颜六色的光环沿着朱裳散开的头发喷涌而下,指尖在光与电的撞击下开始不停地颤抖。
这种痛苦的惊喜并未持续很久,就像在漫长的等待和苦苦的思索之后,对经卷的理解只是在一瞬间一样。黄白而粘稠的液体从左手食指一段一段地流出,仿佛一句句说得很快,但又因为激动而有些口吃的话。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的李白、柳永、杜牧之流正用阴冷而狠毒的眼神看着我,张张惨白的脸在防腐剂中浸泡了千年,显得空洞而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