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她吃亏,想推开她,手指动了动,又舍不得。
直到汨汨的鲜血弄脏了她,他掐着她的腰,让她离他远了些,擦拭着她唇角的血渍:“以后碰到我这样的混蛋,就让贺钰杀了他,知道吗?不要他说什么,你都信。”
傅安然不愿意听他说话,她看着他满身的血,泪水流得更急。
她恨死他了,无数个夜晚,她都希望他能被枪毙,可他真的要死了,她那些怨恨却堵在了身体里,根本无法排解。
外面暴雨倾盆,车厢里缓缓的音乐还在播着,傅安然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
他的眼神放在了车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说:“安然,陪我说说话,我怕我睡着了。”
傅安然想拿手机再打急救电话,但却被迟横按下:“等会就会有人来,不用再打电话了。”
他再次打开手机录音:“虽然很多事情我无法替你做到,但如果你想让法律审判我,我可以满足你。”
他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孩,再次开口:“法官大人,我是傅横,曾用名迟横,我罪孽深重,十几年前弑母弑兄,我哥哥的尸体被我埋在古淮山的小屋旁,东南方向五米远的地方,傅安然小姐可以找到那个小屋。
后来顶替哥哥的身份进入傅家,为傅启航创办的全通基金会做事,在金三角管理拐卖的人口,通过医院做器官生意,在国外组建卖淫组织,还利用古董行和赌场洗钱,以上罪行,可以在瑞士银行迟横名下查看流水,转入洪源账户的金额都是傅启航所得……”
他尽量让自己字正腔圆的细数着一条条罪行。
最后他顿了顿,垂着渐渐失去光彩的眸子:“两年内,我无数次侵犯傅安然小姐,对她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了严重伤害,我罪孽深重,请求法官判处我死刑。”
迟横说完,按下了录音暂停,保存,将手机放进了傅安然的口袋里:“安然,我死有余辜,罪无可恕,但死在你面前并不轻易,这是我最不想的事,我带给你太多黑暗的东西,如今又让你见证我的死亡,即使你恨我入骨,但我想这些不会成为你好的回忆。”
他很困,但贺钰的人没来,他不敢再垂眸,强撑着睁开眼,眼前的女孩变得模模糊糊,他无力的抓了抓,掌心空空荡荡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
在他的手无力的垂落时,被软软的,暖暖的掌心接住了,她带着他的手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沙哑的说:“你还没想向宝宝忏悔。因为你,它生来就没有了父亲。”
迟横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掌下,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依她。
“宝宝,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永远爱你和妈妈……”
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车旁边,他的手挪开了,按下了开车窗的按钮,外面的雨水淋进来,血水变淡了,却流得很快。
车上下来的人说:“迟先生,我们是来接傅小姐的。”
与此同时,傅安然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她拿了出来,是贺钰。
她按下免提。
贺钰说:“阿横,人来了,你和傅安然跟他们走,我会安排你出国。”
迟横无力的笑了笑:“阿钰,我走不了,安然的事,拜托了……”
放在车窗上的手滑落,他脸上的笑意渐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