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让我也看看吧。”说完,他就挤过去想透过那扇小的不能再小的窗子也企图一窥外面的风光。
梁芷妍无奈,只好往后靠了靠,试图与他拉开距离,可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特有的古龙水的味道仍是不可避免的飘进了她的鼻孔里。她懊恼的垂下头,不想跟他有更多的接触。
“这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啊。”除了远处停留的几架飞机之外,就是空旷。
她假装闭目养神。
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过了,可是并没有如空姐所说的那般立刻一飞冲天,启动了之后便说因为气温太低,飞机要破冰,让大家再稍微耐心的等一下。
她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象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各种情形。王嘉能的病不能再拖了,那个脑瘤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最好的方法就是进行开颅手术,将那个威胁他生命的炸弹摘了,一了百了,可是现在国内的医术根本不足以应付如此严峻的手术,也根本没有医院愿意为他进行这样的手术。
几乎所有知名的脑科专家都被拜访了,得到的结果却是大同小异,脑瘤长得太大,位置太不好,他们不想也不敢接受这样的病人。
医疗机构的纷争已经太多了,谁也不会愿意接手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吧?医者父母心,在这个冷漠的时代里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明哲保身似乎成了每个人终极追求的目标。
还记得从一本书上看过:幸福不像女人的经期,错过了下个月还会如约而至。幸福是船票,过了这个期限便永远无法回头。
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生命何尝不是这样?失去了便再也没有了。
闭上眼睛也并不安稳,她皱着眉头靠在位置上辗转反侧。不期然的,一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她终于不得不睁开眼睛来。
“这样你睡着了才不会感冒。”
“哎,”她弗出一口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这个掩藏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问句,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恒廷阎笑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梁芷妍暗说了一句:“牙齿白吗?”她怎么也忘不了刚拿着机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的时候,旁边却突然出现这个一个人,当场变成了化石。他还是由人搀扶着上来的,位置还刚好在她的旁边,相当热耳也知道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只是她告诉自己说,不要去管他。
可是现在,起码没有办法再做到漠视了吧。
“我要去北京出差啊。”他竟然说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这样去出差?”梁芷妍怀疑的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后的那个医生,应该是医生吧,手上还拿着一个医生的公文包,“带着医生去出差,你可真是兢兢业业。”其实脑子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她不小心掉了机票,然后刚好被他捡到了,派了大堂送过来,再然后便就是现在这样了。
“自然的。”他点点头,“那么多人还指望着我吃饭呢。我总不能坐吃山空,你呢,去北京干什么?”
梁芷妍气结,这个小人,竟然
还敢问她?她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啊?也许我能帮你?”他当即热络的表示,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如果那可以称之为兴奋的话。
“不用了,你帮不上我的,谢谢。”她回绝了。
“你还没有说呢,怎么知道我帮不上你?”恒廷阎的执着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我说了,不用,谢谢。”她没有拒绝身上的毯子是因为那是空姐拿过来的,飞机上温度高,她脱了外套,也确实需要一个保暖的东西。
恒廷阎碰了一鼻子灰,却并不以为意。他继续发挥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后天就是元旦了,恐怕我们要在北京度过了,怎么,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他说的时候眉眼都在笑,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脸色也阴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可不可以?”嘉能还躺在病床上,她如何有心思去玩?好好的圣诞节,也在急促的手术室外度过了。
泰戈尔说:天下所有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她的心一直沉到冰冷的海底,再也看不到希望的尽头。想濒死的鱼,大口的呼吸着,他的痛苦她看在眼里,她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你干嘛要跟着我?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跟你浪费,我也不想再跟你牵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你让我清静一点,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她大声将这些话说出来,机舱内的座位很小,她无法转动更大的幅度,却足以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语毕,她便按下了上面的服务器。一名空姐过来询问:“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小姐,我想请问一下还有空位吗?或者麻烦你帮我问一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换个座位?”梁芷妍低声的要求道。
刚刚发生的不快已经令很多人注意到他们了,梁芷妍的这个要求也不是很不合理,只是空姐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恒廷阎:“不好意思啊小姐,我们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这个空姐可不就是刚刚帮恒廷阎拿毯子的那个吗?她一定是以为小两口吵架了……
她气馁的垂下了头,道了声:“算了,麻烦你了。”然后期望着这次的旅途赶快结束。
只是谁能告诉她即使是这样,为何她的心里也突然有了一阵踏实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