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廷阎是一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他的世界里已经习惯了速度与效率,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跟她说:“麻烦让让。”
安茜自然是瞧见了他手上用白布包着的卷宗,先是面色一惊,然后又滑过恍然,她不以为杵的说道:“恒大总裁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不会是为了来这里拿几张早已废弃了的卷宗吧?”她双手环胸,姿态傲慢。
“我来这里还用不着跟你报备吧,安小姐。”他冷冷的瞪视她,眼睛里闪过几道凌厉。从以前到现在,他对她的态度永远这么冷。
安茜脸上闪过几分狼狈,然后又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说:“既然恒先生这么忙的话,那就慢走,不送了。”
她脸上的得意没有逃过恒廷阎的眼睛,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功夫跟她瞎折腾,于是便冷着脸,与疾风一般的离去。
安茜站在原地,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当空,而她,却径自的冷笑着,那邪恶的模样让路过的人不寒而栗。她很是愤恨的想到,恒廷阎,你就等着吧,下面的日子,有你们好受的。心中的憎恶与怨怼早就从许多年前开始积累,这一切,只不过是还给你们的罢了。
“安茜,你来了啊,”王院长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了她,不过看她的样子又觉得很奇怪,于是追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哦,你也认识恒先生啊,”王院长顺着她的目光就知道了,于是笑着说,“他真是一个大好人,不过你也是,要不是你每个月都回来瞧瞧啊,让我感觉这里的孩子出去了还是一直想着这里的。”
她笑意温和的挽着她的手臂说:“来,我们进去吧。”
安茜自然是没有告诉王院长他们过去的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于是只是虚应的笑着说:“见过几面而已,对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他啊,是来找二十年前的档案的,哦,也许你的档案还在那里面呢,你也是二十年前来这里的吧。”王院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安茜微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却不及眼底,她说:“是啊,”然后垂下了眼睫,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
王院长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不过却良好的保持了她完美的形象。
莫非定律说: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都找不到他。
对于梁芷妍来说,王嘉能的行踪似乎就是这样的。只是她不讨厌他,可当她想见他的时候,却又怎么都找不到她。
第一百零一次的拿着手机在上班的路上给王嘉能打了个电话之后,她不得不放弃。
抬头之时,她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怀抱着孩子的妇女,于是便起身让道说:“这位置让给你坐吧。”
那妇女起先不同意,推辞了好久,在梁芷妍的勉励劝说下才万分感谢的坐下来。这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妇女,从她的穿着上可以看出来。她的手带着厚茧而粗糙,面容是长期在地里劳作的黝黑。
她怀里怀抱的,
应该是她的儿子,小孩子似乎有些怕生,一直缩在妈妈的怀里。
她坐下之后便给自己的儿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孩甜甜的笑了。
一瞬间,梁芷妍感觉到了心底的苍老,她无比思念着自己的儿子,初放。她却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母亲的义务,也从来没有抱着孩子做过一次公交,即使他并不需要做公交。只是,这对她来说,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对初放的愧疚,不断涌上来。
她就像是抓着一个伐木求生的溺水者,可怎么努力也爬不上去。
没有人接送的日子里,她是坐公交去上班的,也只有在这样人挤人的狭小空间里,她才能体会到一丝人气。对面有抱着孩子的母亲,背后有匆匆赶去上班的大人和上课的孩子,身边还有相濡以沫的老人。
她恍若再次回到了人间。
王家父母说是有事出差去了,王嘉怡而因为工作的原因好几天没回来了,她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很多事情似乎都是在她与王嘉能结婚之后发生的,她与王家的关系也在那一刻有了彻底的改变。虽然心痛,却不知道该如何跨出那一步。
她拉着车上的吊环,身体也跟着公交车的姿势变得摇摇摆摆。她并不是一个矫情与做作的人,觉得做惯了轿车的她无法容忍这样的拥挤,其实在她的心底,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生活。这才是真实而温暖的。
豪门对于多少女人来说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向往,然当你真的走进的时候又会被她所累。
司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紧急的刹车,正在思考的梁芷妍不可避免的因为重心的缘故而被甩了出去。
正在她努力的寻找着攀附的时候,身后却有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不至于狼狈的摔倒。
“谢谢,”她慌乱的用手扶住旁边的扶手,低头检视了一下自己所站的地方安全无虞之后回过身来。
一瞬间,她的手松落了,呆呆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