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紧握,发出一阵骨头碰撞的声音。
恒廷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边放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照片里,是三张不同的笑脸,而最后那一张,已由彩色,变成了黑白,也暗示着生命的凋零。她不应该内疚的,不应该继续活在米洋的记忆里的,恒廷阎想,她应该活在替她母亲的赎罪里,活在补偿他的阴影里,而不应该记住这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笃笃”门口传来福嫂的敲门声:“少爷,粥熬好了。”
他顺手将桌上的资料整理进抽屉里,打开门,说:“给我吧。”然后径自走进卧室。
从他离开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她的内心很乱,被压得喘不过来气,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恒廷阎,所以一直在装睡,企图靠这样的思考能让自己理出个头绪来。她不是应该害怕他的嘛,怎么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期待着他的到来?她是怎么了?
“起来吧,我知道你醒了。”说时候,像恒廷阎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做什么都是俊逸非凡,他的手,可以握钢笔签名,也可以拿托盘端东西,而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人自叹弗如,老天真是不公平啊。就像现在,明明只是端着一碗粥,却也可以酷到这种地步。
“还不打算起来?”只穿着休闲的条子衬衫,领带已经被拿掉,随意的叩开了上面的扣子性感又不失男人味。他邪笑着将粥端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我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喂你。”
内心倍受煎熬的粱芷妍在听到他如此的言语时,知道再也无法伪装了,她霍得睁开双眼齐刷刷的看着他。
大眼朦胧,噙着雾气,咬着下嘴唇倔强的看着她,似在用眼神控诉他的罪行,狠狠的,心抽动了一下。
然而高傲与他,浑然天成,他佯装无谓的耸耸肩:“吃吧,唉。”
他是在叹气吗?粱芷妍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她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里面却深得看不到底。她挣扎着坐起来,他动手将床上的一个枕头塞到她的背后。还将勺子递到她的手上。
她怔怔的无法回神,这一切就像做梦似的,让她受宠若惊。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她不敢看恒廷阎,惊慌的坐起来,“安茜怎么样了?”最后,她端着碗苦笑着问道。
“吃,吃完了再说。”他不悦的凝眉,见她不停的鼓捣着碗里的粥却不往自己的嘴里送火气渐生。
粱芷妍苦着脸小声回答:“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恒廷阎生气的夺过她的碗,舀起一勺就往她的嘴里喂。
福嫂熬了鱼片粥,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一靠近,一股子鱼腥味便冲进粱芷妍的嗅觉。
“呕”粱芷妍当下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推开恒廷阎,冲到与房间相连的厕所里。
可怜她许久没有吃东西了,这一呕,除了酸水,什么也没有,胃里翻滚,将她折磨的摇摇欲坠。
恒廷阎始终一言不发的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脸色苍白的蹲在马桶前面不断干呕,心里有些微恙,他双手抱胸,盯着她的背影出
神。
“对不起。”粱芷妍摇晃着虚弱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浪费你一片心意了。”
“没关系,是我忘记了怀孕的女人对鱼腥味是很敏感的。”他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却像一颗炸药,投向了粱芷妍,炸开了她的心湖。
“你说什么?”她惊恐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怀孕?你说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他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从震惊到面如死灰,再到迷惑,彷徨,继而惊讶,到现在的害怕,无一错过。
孩子……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啊。
“没错,你怀孕了。”他点点头。
犹如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直接瘫软在厕所的地板上。
她的世界终于天崩地裂了……她居然真的怀孕了,这下他终于要满意了吗?她不敢想,未来要怎么办。
淡淡的干草香,嘶嘶的马鸣声,马槽里是一堆堆新割的黄麦杆,马儿安静的吃着草,胸前有片白毛的牧羊犬则蜷在马厩入口处。